【財經評論】德國發30年期零息債　特朗普的讚許屬死亡之吻？

當德國經濟正在經歷10年來最「困難」的時刻，不得不發行零票息30年期國債之後，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卻在大西洋對岸發推特（Twitter）大肆「點讚」。

「看人家幹的多棒，借錢還有得賺。」特朗普發推文表示，「德國正在支付零利率，而美國是一個遠比德國更強大、更重要的信貸國，卻正在支付利息。聯儲局在哪？」

在特朗普的眼裏，似乎只有自己，只有金錢。在面對德國，這位美國盟友的經濟衰退和財政危機，特朗普完全選擇了無視，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為什麼德國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成為世界首個發行30年期零利率國債的國家？這將意味著德國經濟將面臨怎樣的痛苦？特朗普完全無感。

特朗普上台後，美國實施的單邊主義政策，以及對中國和對歐盟採取的加征關稅措施，不僅讓中國經濟備受威脅，也領包括德國在內的世界經濟陷入衰退。從2018年下半年開始，德國多項經濟指標就已經開始呈現疲軟態勢。曼海姆歐洲經濟研究中心（ZEW）8月13日公佈的德國8月經濟景氣預期指數已經跌至-44.1，創下2012年以來的最低值。尤其德國經濟視為支柱的汽車業和機械製造業，預計產量將在2019年出現1%至2%的負增長。

儘管，德國國內經濟仍然表現良好，但是德國經濟過於依賴出口，自從特朗普發動貿易戰以來，德國工業產品出口便開始加速衰退，於是衰退開始德國的建築建築、酒店和餐飲等行業傳導。德國聯邦統計局8月14日公佈的數據顯示，2019年二季度，德國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速按季下降0.1%，GDP開始陷入負增長。

因此按常理來說，面對經濟衰退，德國政府應該大力採取包括財政、貨幣在內的經濟刺激政策，以促進和吸引投資。然而，對於剛剛從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歐洲債務危機中恢復的德國，實在是有心無力。尤其是受到英國脫歐、阿拉伯之春導致的難民潮的影響，德國財政和資本負債早已高企。

截至2018年末，德國政府債務已達1.92萬億歐元，佔到其GDP比重的60.9%。儘管德國近年來政府債務佔比在逐年縮小，但是依然超過歐盟60%的政府債務警戒線。其私人債務佔GDP更是達到147.6%。

雖然，德國的負債率佔尤其是私人部門的債務佔比相對於美國的196%和中國的近160%，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但是，相比於借了錢從來就沒有想過還的美國，以及經濟增長速度始終在6%以上的中國而言，德國既沒有「金融霸權」和沒有經濟高增速的保障。德國在年GDP增速不足1%的情況下，輕易不敢嘗試通增加負債的方式來拉動經濟。

發零息債屬無奈之舉

從貨幣角度上講，德國沒有自己的獨立貨幣發行權。德國享受歐盟市場一體化帶來的巨額收益的同時，也不得不把貨幣發行權渡讓給歐盟。這樣德國也不得不背上整個歐元區經濟和財政的包袱。

目前，儘管德國的經濟還沒有向希臘、西班牙、意大利等南歐國家那麼糟，但是鑒於歐元區國家普遍的經濟衰退和巨額財政赤字，德國也不得不忍受歐元的低利率的狀況。歐洲央行最新公佈的歐元再融資操作利率已經達到了0%，降無可降。存款利率也早已陷入負利率，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同樣也是-0.45%。

歐元的低迷與德國債務的高企，無疑讓德國央行發行的以歐元計價的國債利率一開始就被拴上了枷鎖。尤其是隨著貿易戰的深入，人們對德國經濟進一步看衰，這也導致德國之前發行的1年至30年期的各類國債收益率早就轉為了負值。其中，3年期國債的收益率已經年初的-0.55%進一步跌至-0.93%。其10年期國債的收益率更是從年初的0.2%跌至了-0.68%，其30年期國債的收益率也未能幸免，從年初的0.8%跌至了-0.19%。

市場如此低估一個國家的經濟走勢，尤其是身為歐洲經濟火車頭的未來經濟走勢，這絕非尋常。然而對於急於刺激國內經濟的人德國政府而言，明明知道這只不過是國際金融資本設下的賭局，卻不得不就範。德國政府發行「0」利率30年期國債只能是一種無奈之舉，而德國經濟只是這場賭局的籌碼而已。

債券未來走勢存波動

表面上看，德國政府在「0」成本向市場借錢，而實際上，卻是德國政府不得不將未來30年的德國經濟收益無償「奉獻」給金融資本。一旦30年後德國經濟真的崩潰，金融資本將憑藉著這些債券，要求德國用資源和企業進行償還。當然更多的情況是，在債券未到期之前，金融資本會借助德國經濟的繼續下行，對這些債券大肆炒作，並在高點套現。在經濟形勢下滑的背景下，大量的「0」利率債券最終會流到急需融資實體企業手中，亦或是政府社保基金手中。今後只要德國經濟有所恢復，這些「0」利率債券就會大幅貶值。這等於是德國經濟為了應對短期困難在廉價出賣自己的長期收益。

面對金融市場的「敲骨吸髓」，如果德國經濟自己可以說話的話，那麼一定會說「這並不是我自願的選擇，而是正在被別人推下深淵。」而其背後真正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大西洋對岸「羨慕」地發著推特為德國「點讚」。

一切國家的長遠利益，在金融資本的眼裏，在為了選票而奮鬥的政客眼中，都不值一提，哪怕讓整個國家未來30年的經濟都淪為自己賭桌上的籌碼也在所不惜。如果說德國發行「0」利率30年期國債是迫於無奈，那麼特朗普的就此「點讚」則不僅是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同情心，而且是「利益熏心」——當德國被特朗普發動的貿易戰與金融戰卷入「負利率」陷阱之後，特朗普也不惜同樣把美國經濟擺上國際金融資本的賭桌——只要短期能夠刺激經濟，爭取選票，哪怕今後「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