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匯率】市場因素「質低」人民幣 中國宜順勢而為
中美貿易戰上周五正式開打，兩國開始向對方貨品互徵關稅，人民幣近期接連貶值，被部分人質疑是中國為應對貿易戰而主動推低匯價。不過實際上，人民幣匯價偏弱，主要是市場因素作祟，中國監管機構穩定匯價的手段仍多，在不危及金融穩定的情況下，央行沒有主動暴力干預匯市的意圖。
上周五，香港時間中午12時，美國正式向價值340億美元的818項中國商品徵收25%關稅，當中包括鋼材、鋁材、洗碗機、焗爐、農業用機器、汽車，電腦硬碟和液晶顯示器等，打響中美貿易戰「第一槍」。中國也一如所言，採取反擊措施，對總值340億美元的美國貨品加徵關稅。特朗普早前指，兩周內會向另外160億美元中國進口貨徵稅，預視中美貿易緊張局勢會持續升溫。
與此同時，人民幣持續弱勢，人民幣兌美元在岸價（CNY）和離岸價（CNH）紛紛由4月的6.25水平，跌到近日的6.65水平。人民幣持續貶值，引來外地媒體猜疑，高盛報告指，中國可能以人民幣貶值作為應對美國貿易摩擦的對策，料人民幣貶值5%將帶動中國經濟增幅0.4個百分點。彭博報道亦引述消息人士稱，中國高級官員正研究將人民幣貶值作為與美國談判的工具。對此，中國央行參事盛松成表示，人民幣近期的貶值是正常市場反應，否認是中國央行主動引導人民幣貶值。據悉，有央行知情人士亦向傳媒表示，央行沒有主動介入的貶值策略。
央行官員適時出面澄清
上周央行高級官員也現身，表態支持人民幣匯率保持基本穩定。央行行長易綱指，外匯市場波動主要是受美元走強和外部不確定性等因素影響，亦有些順周期行為。但他強調，當前中國經濟基本面良好，金融風險總體可控，且中國實行的是以市場供求為基礎、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將繼續實行穩健中性的貨幣政策，深化匯率市場化改革，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準上的基本穩定。央行副行長潘功勝亦表示，中國國際收支總體平衡，外匯儲備充足，而且有豐富經驗和充足政策工具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綜合水準上的基本穩定。
央行官員的發言恰到好處地回應了市場對人民幣貶值的關注，一方面解釋了人民幣貶值的原因是美元走強、外部不確定性和順周期行為，變相否認了央行主動將人民幣貶值的謠言，同時列舉了支持人民幣匯率的理據：中國經濟基本面平穩、央行彈藥庫充足，避免市場過於恐慌。易綱和潘功勝發言後，人民幣匯率止跌回升並收復多個關口。
強行干預匯價 不利中國出口
當市場因素導致人民幣兌美元面臨貶值壓力時，央行面臨兩個選擇：究竟是順水推舟讓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貶值；還是通過加大干預維持人民幣對美元匯率穩定。對此，央行順水推舟讓人民幣適當貶值似乎是較可取的做法。一方面，人民幣目前貶值幅度十分有限，人民幣兌美元的貶值幅度不如大多數其他貨幣，如果強行干預人民幣匯價，變相使人民幣兌其他貨幣將升值，不利中國出口。
此外，現時基本面因素確實有變，因為貿易糾紛帶來的不確定性，近月消費、投資與出口增速都顯著低於市場預期，貿易戰亦預計會令中國貿易盈餘受損，經常帳盈餘下降，再加上中國推行去槓桿、加強金融監管、房地產調控等措施，無可避免令經濟面臨下行壓力。與此同時，美國聯儲局繼續推動貨幣政策正常化，而中國則開始放鬆貨幣政策操作，令中美息差進一步收窄，由2018年初的140點子以上，收窄至目前不足70點子的水準，中美貨幣政策的不同，將對人民幣持續帶來壓力。
不應為匯率穩定棄政策獨立性
不過，對中國這樣的大經濟體來說，貨幣政策應根據國內經濟基本面獨立制定，而不可為了維持匯率穩定，放棄貨幣政策獨立性。雖然有意見認為，為維持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穩定，中國央行應跟隨美國加息，但其實從通脹、經濟增長、企業融資等角度考慮，類似的提議都是不可取的。中期而言，人民幣兌美元有一定貶值壓力，現在先順水推舟，讓人民幣適度貶值，更能避免日後貶值壓力加大時人民幣貶值速度過急，危及金融穩定。
對人民幣制度的發展來說，能不管就不管，降低對外匯市場常態化干預，也更符合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市場化的改革。雖然2017年的人民幣貶值潮，確實是靠央行的資本流出管制和逆周期因素的引入，才得以扭轉人民幣兌美元單邊貶值的預期，但自2018年以來，隨着市場開始出現了人民幣兌美元的雙向波動預期，央行已無常態化干預的需要，亦明顯降低了對外匯市場的參與，逆周期因素的使用頻率有所減少。例如，在6月美聯儲加息之時，國內有一種觀點指出，為了維持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穩定，中國央行應該跟隨加息。然而，無論從增長、通脹、企業融資成本還是市場波動來看，中國央行都沒有跟隨加息的理由。
在當前的情況下，既然人民幣兌美元的貶值不會危及中國金融領域的安全穩定，貶值又有利中國的出口增速和穩定宏觀經濟增長，其本身更是美國挑起貿易戰自然的結果，令美國政府難以指摘中國操縱匯率，那麼中國當然沒有必要強行制止人民幣兌美元的貶值。雖然前一段時間人民幣出現較大幅度的貶值，但外媒引述分析指，現時跌幅未超過官方容忍範圍，料即使每日波幅擴大至1%，仍在可承受程度，且美匯指數中期走勢有較大的不確定，料只要不出現單邊下跌的預期，中國監管當局最多只會緩和跌勢，而無意扭轉。
上文節錄自第119期《香港01》周報（2018年7月9日）《人民幣貶值 中國宜順勢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