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的早餐】大地想我吃什麼?

撰文:余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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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二犬的早餐和她本人很像。
見面當日,天色灰濛陰霾,好像連人身上也抹了層灰調子。二犬穿上一套粉藍連身花裙,頭戴草帽,踩着單車,沿着南丫島岸邊的小菜檔迎面而來。色彩斑斕,明明冬日卻恍若盛夏。
甫下車,攝影師臉上的橘紅妝色把她吸引,後來又發現檔口嫩綠蔬菜中,藏有吸吮花蜜的小蜜蜂,一臉興奮。
她經常被漂亮、活生生的和色彩吸引着,所以你看二犬的早餐,就反映她某種狀態:童稚、生意盎然、色彩飽滿。

食物顏色的鮮豔濃稠是真有其事,「鮮」來自不經烹調毀掉、食材的天生原色和原味,這是生食(Living Food)本來面目;「鮮」也來自鮮買鮮吃,二犬熟知各種蔬果的時令季節,她平常購買食材,堅持先光顧本地農夫及農墟,其次才選擇有機。

 

「農夫是與泥土最接近的一群,但香港農業政策和城市發展,不利他們生存。」

二犬強調:「吃本地菜的重點是要看天,這是很好的機會學習選食材。」最近天氣轉冷,下雨,農夫收成變得不穩定。採訪當天,走過幾家菜檔,一直遇不到南丫島農夫伯伯出產的大蕉,二犬平時經常光顧,但當天偏偏碰不上。「可能因為天氣不好,沒有出來擺檔。」

 

尋找不到大蕉,剛好見到南丫島小店有賣自家白烚花生,剝殼,露出二枚粉紫色的肉,好看,吃來腍軟香甜,便隨機加入早餐的食材清單。

在二犬內的小花園做早餐,她多以牛油紙包裹及保存食物,減少浪費塑膠袋。(葉璋時攝)

食材:車厘子、牛油果(配松子)、柚、時令芒果、秋葵、香蕉(配肉桂粉)、白烚花生、藜麥、亞麻仁籽、松子、土耳其棗、腰果、杏仁、杞子、洛神花
沙律汁:柑橘汁溝青檸汁、加點薄荷葉
製法:隨意組合,像創作一樣。

香草用不完就放在水裡繼續生長,它會長出根部,邊生長邊摘。(葉璋時攝)

在花園裏找到的食材

 

二犬的花園裡種有各式香草,如羅勒、迷迭香、薄荷和柑橘等,即摘即吃,相當新鮮;她偶爾執拾南丫島村落果樹掉下的熟透水果,如楊桃、柚子和香蕉等,或與島內其他村民交換果樹上的收成。

 

這些才剛採摘不久,鮮味沒有丟失,成為早餐盤上的食材。其後果皮、花生殼或果核再用以堆肥,這也是原味早餐的特色,正因為取自天然,身體沒有負擔,環境亦然。

這是馬寶寶社區農場買來的柑橘,為了避免吃加工製品,她自製沙律汁,以青檸汁拌柑橘汁,想不到酸味引出更鮮甜的果味。(葉璋時攝)

在系統裏思考、共生


二犬看待食材不止於那層色彩斑爛的表相。每日用以裹腹的本地農作物,令她想起農田下貫通一切的泥土。「以南丫島為例,許多農地附近愈來愈多水泥工程,污水連接流入農地,種出來的蔬菜再吃進自己肚子。」食物種出來之前,生態系統已經運作,人也有份左右或平衡生態系統的運作,所有都貫通起來。

蛙會在浮萍下產卵,牠們在二犬的花園找到安樂窩。(葉璋時攝)

二犬將自己放在系統裏思考,亦從而決定生活上的一切選擇。例如,她家花園前種有一棵參天荔枝樹,每到盛夏,荔枝收成,她將一半荔枝留給雀鳥昆蟲。她也想到荔枝樹秋天落葉時打擾鄰居,再將另一部分分享給鄰居,然後鄰居送來大樹菠蘿,共享的系統建立起來,裏面不止有人類。又例如,她家花園種迷迭香的泥土裡,葬有去世領養狗狗的骨灰,骨灰可充當植物的養份和肥料,令迷迭香茁壯成長。她每天摘來迷迭香烹調,吃進胃腹。就在她花園裏,一圈又一圈、與自己、與眾生有關的系統生了出來。

早餐偶爾會配上花,代表她當天的心境。(葉璋時攝)
二犬一直以來關注動物權益及生態保育,出版了不少相關書籍,左起包括《動物權益誌》、《娘足十年》、《宇宙氹氹轉》。(葉璋時攝)

二犬十一咪:

原名何詩敏,筆名二犬十一咪來自昔日領養的兩條狗和十一隻貓。畢業於香港理工大學設計系,從事裝置藝術、出版、插畫等不同範疇的創作,曾獲頒香港藝術雙年獎。作品多思考自然世界和人類世界的矛盾,探討生命平等。2010年首次把「生態藝術」帶來香港。她亦致力推動香港動物權益,成立FOMC(梅窩牛牛之友),推動地區黃牛保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