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怪的邊緣】Blake Neubert　肖像刮出皮下之慌

「知人口面不知心」這句老土的處世良言，相信各位由細聽到大；《倚天屠龍記》中殷素素殉情自刎，臨終前對還是小孩的主角張無忌留下遺言：「孩兒，你大了之後，要提防女人騙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我們都想了解和掌握他人的真正本性和內心世界，是人際關係的永遠要求，人性考驗的永恆難題。好多人努力尋找知心好友、靈魂伴侶和最佳拍檔，卻總是期望過高、徒勞無功。職場上、情場上總不乏城府深、口蜜腹劍之人，你推心置腹，卻換來他朝出賣。無論懷春少女被外表俊肖、口甜舌滑的「溝女王」，一生一世愛的承諾騙財騙色，還是在街頭表現道貌岸然、高呼漂亮口號的民主鬥士，投身議會後卻叫選民「袋住先」接受其政治上之妥協，社會中痴心錯付的例子比比皆是，你笑人愚蠢之餘，自己難保將來不會上當，為自身的天真汗顏悔疚。撞板過後，猜忌之心滋長，亦是人之常情。

雙層肖像油畫　血淋淋的皮下之慌

也許基於人類內心深處的陰暗自私、行事動機的曖昧不明、表裡不一的虛偽習性，啟發了Blake Neubert這位油畫家創作一種創新的、以一片透明玻璃分層的雙層油畫—— 「刮刮畫」（Scrape Away Painting）。跟源自日本的「妄攝寫真」撕開模特兒衣物露出性感胴體之原理相近，Neubert所繪之肖像油畫表面上童叟無欺，由他拍下的片段所見，用金屬剷一刮之下，肖像表層五官面目的油漆剝去，露出底下赤紅的肌肉、圓睜大眼珠和暴突的牙齒，不論男人女人，底下都是一具具相同之血腥骷髏真面目：驚嚇、怪誕、恐怖，卻不乏心思，亦出奇地有種病態的黑色幽默。

「我見過太多的暴力，我見過太多的憤怒，我見過太多的濫藥。」Neubert如是說，他本身是執法人員，面對罪犯、調查罪案真相乃其日常工作，都需要觸及人性的下限、世間的黑暗。「如此種種都是來自... 我想我看見世界的另一面，是我以前從未想像過的。」Neubert發展出個人對「現實」的另類解讀，透過繪畫來演繹。他筆下漫畫英雄人物如美國隊長、名人如華特迪士尼，善良皮相下藏著猙獰屍相，諷刺世人和現代文明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Neubert說：「小時候覺得迪士尼開主題公園，是個大好人；但私底下，他很可能是個怪叔叔呢？」。

Neubert的油畫需要刮走表層才能呈現效果，因此都只可以玩一次，便要「用完即棄」，很多網友都質疑這種「浪費」的藝術形式。不過Neubert也有創作「光學版」的刮刮畫，在上面示範片段可見，分成兩層的白紙肖像畫，透過特定波長的光線可顯映出正常肖像下的猙獰本相，效果相同。

不過，從另一角度看Neubert的作品，甚有日本「九相圖」的佛學精神意味：人的外表只屬表相，人死以後，這具臭皮囊只是令人厭惡的穢物。作為一種日本繪畫題材，九相圖按「墓園九相」去繪畫9個屍體腐化的過程。九相在大乘佛經《摩訶止觀》及《大智度論》中有記載，亦流行於日本天台、真言、禪宗等佛教宗派。日本最著名的九相圖是《檀林皇后九相觀》，收藏於京都桂光山西福寺，自有典故。相傳嵯峨天皇之妻檀林皇后篤信佛教，有着傾國傾城之美貌。她曾留下遺言，吩咐死後不需安葬，只需在野地曝屍，使傾慕愛戴她的人們看見人死後的身體腐敗變化，而省悟「諸行無常」之道理。

九相圖也好，刮刮畫也好，縱有內涵深意，畢竟這種重口味的藝術不是人人能受。有興趣的朋友，請稍移玉步去Neubert的Facebook、Instagram、Youtube頻道及官網，靜心欣賞更多的血腥鉅作啦。（資料來源：AJ+、INSIDER art、ihorro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