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衝蘋果門店大喊「加油華為!加油China」　華為粉：我都嫌丟人

「加油華為、加油China（中國）、支持國貨，從我做起。」這是浙江省會杭州市一名男子2月27日在當地的蘋果零售店內，拿著喇叭不斷大喊的口號。

網傳影片顯示，這名男子當時身穿厚重的白色羽絨服，腳踩白色球鞋，左手拿著白色袋子，右手握著白色喇叭，高喊口號後，店內許多顧客馬上停下手邊的動作，紛紛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但全程都沒人附和、加入。

過不久，這名看似20歲出頭的男子，就被店員請出去；在他緩步離開期間，依然繼續用喇叭呼喊口號。

事件在這一兩天曝光傳開後，迅速在微博等中國社交媒體引起喧嘩。大多數網民不認同男子的做法，批評他的行為非但不會給華為增加好感，反而惹人厭煩。

「譁眾取寵，還覺得自己特棒！」「高級黑低級紅，我一個華為鐵粉都覺得丟人！」「支持華為，不代表要摒棄外國貨。若是好的東西，不管時間早晚總會得到大家認可。這樣子喊來喊去，我覺得是給中國的包容大度、以及企業間的公平競爭拉了後腿。」

不過，也有人贊成男子的做法：「不管對錯，我們確實應該支持國貨了！」「一直說反制美國，怎麼不見行動，不從日常教育做起？」

有媒體踢爆，男子原來是某平台的短視頻播主，他的挺華為喊話其實是應粉絲要求而為。換句話說，就是做著看似愛國的動作，但出發點是要博眼球、賺流量，難怪引起許多網民不滿。

實際上，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在杭州蘋果店內高喊支持華為的口號。

2021年9月，一名男子趁著蘋果手機iPhone 13發售，蘋果零售店外湧現人潮大排長龍時，突然站在店外用喇叭喊出「支持國產，支持華為」的口號。有意思的是，如同這次，他的高喊口號吸引了不少人側目，但沒人搭理，蘋果店內依然人頭洶湧。

網民當時的評論也幾乎一面倒，批評男子的愛國行為是「盲目和無腦」，甚至有人說：「產品品質不好，打愛國牌，本人用過華為，基本一年一換，半年就卡，蘋果現三年手遊還是很流暢。」

從這兩件事看來，部分中國人確實會把支援華為等同于愛國，不過，消費態度向來理性的中國人，這些年來仍不斷把人民幣花在蘋果上，恐怕也印證了蘋果的過硬實力。

統計資料顯示，從2011年到2021年，蘋果在中國共賣出了3.8億部手機。在這10年間，蘋果手機在中國的銷量幾乎每年遞增：2011年賣出了約1003萬，到2021年已經賣出5040萬部。

至於華為手機的銷量，自被美國大力狙擊後就不斷下滑，從2020年的6880萬部大幅下滑至2021年的2920萬部。在國外，華為手機銷量也一樣遭遇滑鐵盧。

美國在2019年將華為列入貿易實體名單，禁止大多數美國供應商向華為輸送貨物和技術，僅允許華為獲得部分用於4G設備的商品；到了2021年，更進一步禁止使用美國設備和技術的外國半導體公司，在未經美國政府允許下向華為供貨。台積電、英特爾、高通等晶片大廠相繼停止向華為出售晶片。

這些限制重創了華為的手機業務。該業務曾是華為增長的一個主要來源。華為2021年的收入較2020年下降了29%，至6368億元人民幣（下同）。2022年的收入，則預料與2021年持平。

為了扭轉營收放緩的情況，華為卯足全力，包括近年來持續著手重構半導體供應鏈。《日經新聞》去年11月曾報導，華為結合中國許多地方政府出資設立的企業，包括同樣遭美國制裁而一度陷入停滯的福建省晉華積體電路（JHICC），以及2021年成立的深圳鵬芯微等，提供技術方面的支援，希望打造自主製造半導體供應鏈。

一言以蔽之，就是不要再被美國在技術層面上掐脖子了。

此外，華為一直在開發一系列不太依賴晶片的新業務，其中包括雲計算服務、自動駕駛元件、智慧手機軟體以及智慧手錶和平板電腦等消費電子產品。不過，據《華爾街日報》報導，這些新業務並沒有彌補手機銷售急劇下降的影響。

彭博社、路透社星期三（3月1日）更報導，美國商務部副部長埃斯特維茲（Alan Estevez）在星期二（2月28日）說，正在評估容許部分美國企業向華為出售專利許可的做法。

負責美國工業與安全局的埃斯特維茲在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的聽證會上說，上屆特朗普政府的出口管制，並非向華為實施全面禁運，而是針對特定範疇，允許5G或雲端技術以下的產品可繼續提供給華為。他強調，美國商務部正檢視有關安排。

《華爾街日報》引述熟悉美國政府政策考量的一名前高級安全官員稱：「儘管存在實體名單，但美國的政策仍允許向華為出口，現在這項政策正逐步結束。」這名前官員也說：「白宮現在是在告訴商務部，切斷4G銷售，是時候讓華為體會更多痛苦了，是時候置之於死地了。」

這意味著，如果美國真的全面禁止出售美方技術給華為，華為的重啟之路恐怕難關重重。

中國媒體《財經雜誌》2月初曾報導，如果美國的徹底斷供政策落地，華為的終端業務比如手機、個人電腦、運營商業務會受到直接影響。報導稱，雖然華為過去四年在不斷推動替代方案，但旗下三大業務對美國商品或技術仍存在不同程度的依賴。

對於這個窘境，華為創始人任正非顯然早就預見了。

他2022年8月底對公司內部發文，稱華為對未來過於樂觀的預期情緒要降下來，2023年甚至到2025年，「一定要把活下來作為最主要的綱領」，先想辦法渡過未來三年的危機，生存基點要調整到以現金流和真實利潤為中心，不能再僅以銷售收入為目標。

他說，危難時期主要是要造血，「保持運營現金，自己養活自己」。

任正非還說：「我們的生命喘息期就是2023年和2024年，這兩年我們能不能突圍，現在還不敢肯定，所以每個口都不要再講故事，一定要講實現，尤其在進行業務預判時，不要再抱幻想，講故事騙公司，損失要從你們的糧食包中扣除。」

這並不是任正非第一次提到「活下來」，在經歷了美國2019年的制裁後，華為就一直以「活下來」為方向。但這次的警告比過去還來得具體，也反映了在經濟下滑和國際地緣政治競爭的不斷衝擊下，他對華為前景的看法比過去暗淡。

總的來說，在全球科技業如今大吹寒風之際，華為作為中國民營企業中全球化程度最強的企業之一，也難免受到影響。隨著中美對抗越演越烈，影響範圍被無限擴大，華為要「活下來」，恐怕不只是靠愛國粉絲喊喊「華為加油」口號那麼簡單了。

本文獲新加坡《聯合早報》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