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不掉也演不了的「虎演員」? 宿州馬戲團：老虎每年吃掉十幾萬

在內地有「馬戲團之鄉」稱號的安徽宿州曾撐起內地馬戲團市場的半片江山，創造4億產值。但近年，受到疫情和禁止野生動物演出等法規影響，馬戲團市場快速萎縮。

馬戲團面臨寒冬，宿州許多小馬戲團飼養老虎一年買肉的花費就高達十幾萬人民幣，動物園能接受的老虎數量不多，此外運送老虎也是一道難題。「演不了、養不起、放不成、賣不掉、殺不得 」是宿州當地養虎戶的心聲。

疫情加禁演令下的宿州

安徽宿州埇橋區過去時常能聽到低沉的虎嘯。《北京青年報》指出，這個被稱為 「馬戲之鄉 」 的地方，約有千餘隻計被馴養的老虎被關在籠舍裡。安徽宿州被共有300多家馬戲團、2萬名從業人員、4億元產值，但近年馬戲團快速萎縮，飼養動物也成為龐大的開支。

馬戲團萎縮的關鍵除了疫情之外，也有法規。2017 年，住建部頒布並實施《動物園管理規範》，明確規定 「動物園不應將野生動物用於表演」「不應將野生動物作為道具用於商業活動 」該年9月1日，廣州動物園宣佈園內經營24年的馬戲表演停止營業。2018 年下半年，內地出台文件加強管控老虎及其製品利用經營活動。
而在2019 年 9 月，河南原陽一老虎在表演中出逃，被抓回後死亡。據了解，這隻老虎是從安徽宿州的馬戲團租來的老虎，內地輿論對於出逃老虎死亡表達同情，對於馬戲團的檢討之聲更劇烈。

養虎開銷大　小馬戲團無以為繼

《北京青年報》採訪家在安徽宿州的第四代馴獸師鄭龍，他從12歲開始，就輟學跟隨家人一起從事馬戲表演活動。鄭龍在清晨和夜晚「馴虎」並用食物作為獎勵，訓練家裡養的老虎。從幼虎時期起，馴獸師就與它們朝夕相處，從最基本的移動、站立，逐步訓練老虎學會跳圈、拜年等項目的表演，將老虎培養成一個合格的「演員」。

鄭龍提到，在宿州像他們這樣的馬戲世家還有很多，十幾年前宿州馬戲最為興盛的時期，世代以馬戲為業的家庭甚至達到千餘家。鄭龍表示，宿州的馬戲表演，不僅馴獸技術是祖傳的，就連野獸本身也是祖傳的。鄭龍家目前有十幾隻老虎，都是他曾祖父、祖父表演時曾用過的老虎的後代，在宿州當地會有計畫地對老虎進行繁殖以維持馬戲團運作。

過去馬戲團還能巡迴內地各省演出。鄭龍回憶，自己過去帶馬戲團外出巡演的門票一般是成人20元，兒童10元。每場演出的利潤不盡相同，多的時候一晚演出可以賣出一萬多元的門票，而少的時候可能只有一兩千塊。「過去我家馬戲團每年的利潤在兩百萬元左右。」

但在2018年，內地出台文件加強管控老虎及其製品利用的相關經營活動。宿州數百家馬戲團裡的虎演員紛紛「失業」，飼養老虎的巨大開銷也壓著這些小馬戲團喘不過氣。少了猛獸的馬戲團更加沒有觀眾願意看，收入大幅減少。

鄭龍家裡現在仍有十幾隻老虎。鄭龍透露，「每隻老虎每天的飼養成本在100元左右，每年這十幾隻老虎都能夠吃掉二三十萬元。」目前鄭龍爸爸專職照顧老虎，鄭龍媽媽則需出門打工補貼家用。

宿州當地的龍頭馬戲團亮星傳媒的經營者曹山透露，缺少猛獸表演的噱頭，再加上受疫情影響，旅遊業行情慘淡，觀眾驟減。他表示，經常與他合作的馴獸團如今處境都非常困難，很多人不得不外出務工甚至貸款來餵養閒置在家的老虎等野獸，「這些老虎出生在馬戲團，不能野放，回到山林裡根本活不了」。

送動物園？馬戲團老虎去處不多運輸成難題

宿州馬戲協會會長張宏偉提到，有馴養戶自行聯繫動物園接收動物，將老虎、獅子、低價轉讓，但動物園能夠接收的動物數量杯水車薪。「即便有動物園願意接收，馴養戶們還面臨著如何運送這些野生動物的問題，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觸及法律」。

據了解，有一些馴養戶會偷偷拉著動物去鄉鎮展演，或者把老虎租出去給有需求的演藝團隊，但老虎月租價格很低，而且沒有運輸許可證，如何安全運送成為難題。此外，有些馴養戶其實也沒有國家馴養繁殖許可證，運送老虎的結果反而是引火上身。

《北京青年報》指出，中國裁判文書網上能搜到很多跟 「 宿州、馬戲、老虎」 關鍵詞有關的案件判決。例如 2021 年 1 月 8 日，宿州市埇橋區法院判決被告人陶某民因非法收購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此外，裁判文書網的判決書顯示，還有一些馴養戶為了「解決」家中的老虎造成的財務負擔，而將老虎屠宰，販賣虎皮等製品，也遭受牢獄之災。

張宏偉提到，宿州當地政府已經注意到馴獸團無法承擔高昂的老虎飼養費用，並從 2020 年開始發放每隻老虎每年 750 元的飼養補貼，但每年幾百元的補助對於老虎飼養而言也是杯水車薪。而隨著動物保育意識上升，馬戲團產業要如何「創新」突破困境，並能解決現在的經濟危機，是一項困難而長遠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