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2024｜開戰以來最大雙向空襲　地面交火已不再重要？

2024年臨近，俄烏之間接連發動了2022年2月24日開戰以來未見的最大空襲。

12月28至29日之間，俄羅斯向烏克蘭各地的六個大城市發射了一共36架見證者（Shahed）伊朗無人機，以及至少120枚各式導彈，造成至少41人死亡。前一次有同級規模的空襲（96枚導彈）發生在2022年11月，當時俄方正趁着寒冬季節集中烏克蘭能源基建。

雖然烏克蘭當局連月來多次警告俄方正在儲備導彈發動大型攻擊（按：烏方情報指11月時已累積超過800枚精準導彈），但在這次攻擊之中，烏克蘭的空防系統攔截率明顯比以往八到九成之數為低，只得太約七成左右（無人機27/36、導彈88/120），多種彈道導彈及此前被愛國者擊攔截過的匕首高超音速導彈（Kinzhal）一個都沒有攔下。

分析認為，俄軍經過去大半年的試探，已改進了空襲策略和方向，利用無人機擾敵，配合密集、高量、多方向打擊（波蘭方面稱有導彈甚至一度進入其領空），成功越過烏克蘭的防空網。

有影片更拍到俄羅斯的Kh-101巡航導彈配上了熱誘餌彈，用以干擾烏克蘭地對空導彈的紅外線導引。

俄羅斯的空襲，在首都基輔、中部第聶伯（Dnipro）、南部敖德薩（Odessa）、西部利沃夫（Lviv）等幾個城市，都擊中了倉庫、醫院、民居等目標。不過，有烏克蘭國防業界人士向《經濟學人》表示，俄軍的打擊對象是烏克蘭國內的國防工業，當中包括導彈和無人機生產。

12月29至30日之間，烏克蘭則對俄烏邊境上的別爾哥羅德（Belgorod）發動炮轟，以及對俄羅斯境內目標發動數十架規模的無人機攻擊。別爾哥羅德死亡人數達24，是為烏克蘭在戰爭爆發以來在俄羅斯境內單次造成的最高數字。其中，多個民用場所被擊中。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此前已表明會對俄軍的冬季空襲進行針對俄羅斯境內目標的報復。他在29日也聲言會將戰爭推回「其根源地－－回家到俄羅斯」。

12月30至31日，俄羅斯隨即向烏克蘭東北邊境附近的哈爾科夫市（Kharkiv）和其他烏克蘭境內目標發動攻擊，規模比28至29日的攻擊為小，以無人機為主。在俄方發動的49架無人機之中，烏克蘭只擊落了21架。烏方此前曾稱俄軍所用的伊朗無人機已開始塗上黑色漆油，並換成碳纖維材料，使之更難偵察。

到臨近1月1日，烏方則聲稱俄軍發動了90架無人機攻擊，而烏克蘭則擊落了當中的87架。

這一連串空襲和越境轟炸的背景卻是烏克蘭地面戰場上的停滯。在烏軍2023年反攻幾乎毫無寸進之後，如今地面戰爭的主動權已經落入了俄軍手中。

12月25日，俄軍宣布奪得原有人口約九千的烏克小鎮馬林卡（Marinka），此地是烏克蘭同親俄分離主義者2014年交火以來的前線。同樣地，俄方過去數月也逐漸形成對頓涅茨克市（Donetsk）以北阿夫季夫卡（Avdiivka）的包圍。在烏克蘭東北，俄軍花了近一年時間逐步再次迫近哈爾科夫州原有人口約2.6萬的庫皮揚斯克（Kupyansk）。

從2023年整體來看，雖然人們的着眼點一直放在烏克蘭地面反攻的進展，但其實俄軍全年所奪得的烏克蘭土地比烏軍全年奪回的土地面積還要多一些。但兩者都是戰場上微不足道的改變。

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扎盧日內（Valery Zaluzhny）早前曾與《經濟學人》分享戰爭觀察。他認為，在目前的科技水平之中，俄羅斯同烏克蘭都陷入了僵持之中。現代無人機都讓雙方看到了對方的地面集結，各種精準炮彈則能配合無人機進行精準打擊。於是雙方都難以推進。烏克蘭在東部和南部兩處的2023年反攻是其中案例，俄方2023年分別針武赫列達爾（Vuhledar ）和阿夫季夫卡的大型攻勢幾日內損失慘重、失敗告終也是其中案例。

如果扎盧日內分析正確，除非俄烏某方有突如其來的軍事科技或軍事資源突破，否則地面戰爭在2024年只會維持在僵持和消耗之中，並不是扭轉戰局的關鍵。（當然，如果兩軍消耗是無限期延續的話，優勢是在俄羅斯一邊。）

2024年的戰爭走向很可能取決於土地爭奪之外的形勢。例如，在2023年，雖然烏克蘭的地面反攻失敗告終，但其無人機、無人艇和其他遠程攻擊卻削弱了俄羅斯黑海艦隊對於黑海航道的管控，使其不少軍艦從克里米亞的塞瓦斯托波爾港（Sevastopol）黑海艦隊總部遷回俄羅斯本土上的新羅西斯克港（Novorossiysk）。（在12月26日，烏軍又在克里米亞的海港擊毀了一艘俄羅斯登陸艦。）

黑海情勢的轉變，使得烏克蘭能夠在俄羅斯2023年7月退出黑海糧食協議之後依然能在黑海西緣不顧俄羅斯反對而逐步恢復海上出口。

烏克蘭的最大弱點則在於西方援助的枯竭。於是，澤連斯基政府連月來致力加大烏克蘭的國防生產，以減少對西方軍備的依賴。俄軍29日的空襲據稱故意針對烏克蘭軍工目標，似乎就是要破壞澤連斯基的如意算盤。

從上述各種形勢轉變來看，2024年的俄烏戰局重點，也許不再是烏克蘭戰場的前線地圖，而是戰場之外的周邊局面，以至俄烏以外國際政治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