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料將支持聯合國以巴停戰決議 內塔尼亞胡還有「退路」嗎?

撰文:葉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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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連三日押後投票,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格林菲爾德(Linda Thomas-Greenfield)12月21日晚在安理會閉門會議後宣布,美國過去一周同埃及和阿聯酋努力提出了一套支持加沙人道援助的機制,而美國「已經準備好投票支持它」。這將是10月7日以巴衝突爆發後的第三次聯合國安理會投票,預計將在紐約時間22日進行。

格林菲爾德雖然表明她不會預告她會如何投票,卻聲言如果決議案照現有文本進入表決,這將是美國能夠支持的。

這次以巴決議案投票,從12月18日開始就一直押後。原因正是各國都希望此前兩次否決「人道暫停」和「人道停火」決議的美國將能支持最新一輪的決議,在國際最大的舞台上向以色列施壓。而對內塔尼亞胡(Benjamin Netanyahu)愈來愈不耐煩的拜登(Joe Biden)當局也留下了妥協的空間。

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格林菲爾德(Linda Thomas-Greenfield)。(Reuters)

對於決議草案的爭議主要有兩點:一是美國不希望其在要求以色列停火的相關用詞上過於強硬,反對原有的「停止交戰」(cessation of hostilities),希望以「暫停交戰」(suspension of hostilities)取而代之;二是美國反對由聯合國單方邊監督人道物資輸入加沙,而希望讓此刻審查物資進入的以色列扮演一定角色,以防止人道援助的渠道被用於向哈馬斯輸送物資。

根據目前各方媒體所得到的決議文本,美國同意保留「停止交戰」的說法,卻為其加上淡化作用的文句,從本來直接要求以色列採取「有助可持續停止交戰的緊急步驟」,轉變成要求以方採取「可即時容許安全且不受阻礙的人道主義准入的緊急步驟,並同時為可持續停止交戰創造條件」。

而在人道援助進入加沙的問題上,決議也從本來給予聯合國唯一監督權,變成要求聯合國秘書長指派一名人道救援協調員,再由該協調員與「所有相關方面」諮商,建立一套機制去加快對加沙的人道援助——這就為以色列監督進入加沙的人道物資留下了空間。

2023年12月21日,以巴衝突持續,加沙上空竄起硝煙。(Reuters)

如果這份決議獲得通過,這將是10月7日衝突爆發之後首次包含「停止交戰」一語的聯合國安理會決議。雖然其用詞強度比原初文本大大減弱,卻將是拜登當局針對以色列政府至今未見的強硬取態。

有分析認為,安理會五常之中的俄羅斯可能會不滿決議用詞過弱而拒絕支持。而投票之所以沒有在12月21日進行,也是要為各國代表向各自政府請示意向留下一些時間。

不過,這份決議至少是邁向加沙停火「有勝於無」的進展,我們很難想像任何其他五常國家會在美國放棄使用否決權甚至投票支持的情況下跑出來充當「攔路虎」。

12月20日,拜登暗示美國有可能支持呼籲以色列停火的聯合國安理會決議,當時該決議的表決已連續兩天被押後。(Reuters)

雖然內塔尼亞胡一直公開拒絕拜登當局有關加沙戰爭的兩大要求——一是減少加沙平民傷亡,二是在「兩國方案」框架下部署巴勒斯坦自治政府(Palestinian Authority)戰後重新接管加沙——但是他在連月來的美國施壓下,確實作出了一次又一次的退讓。

當中包括:戰爭初期重新容許燃料進入加沙;經卡塔爾同哈馬斯達成人質/囚犯交換協議,最終帶來了一周停火;開放以色列境內的凱雷姆沙洛姆(Kerem Shalom)口岸,作為拉法(Rafah)口岸以外另一個加沙人道物資進口通道等等。

12月18日,在美國防長奧斯汀(Lloyd Austin)親身訪問以色列施壓後者儘早停止高烈度戰爭之際,以色列防長加蘭特(Yoav Gallant)也表明在不久的將來有可能會容許逃離加沙北部的平民人口重返家園,預示戰爭規模將會大大收縮。

2023年12月18日,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到訪以色列,並與以色列國防部長加蘭特(Yoav Gallant)會面。(Reuters)

12月21日,以色列國家安全顧問哈內格比(Tzachi Hanegbi)也在報章撰文,表示以色列知道國際社會有意欲在哈馬斯去後結合巴勒斯坦自治政府,而以色列認為其前提是巴勒斯坦自治政府的「根本性改革」。相對於內塔尼亞胡本人表明任何巴勒斯坦國家都會對以色列構成安全威脅、聲言不會再犯《奧斯陸協議》的錯誤(按:自治政府正是按該協議成立)等一貫態度,這可算是為巴勒斯坦自治政府重返加沙留下空間的讓步。

在七成多以色列民眾認為內塔尼亞胡應當下台之際,他還能留在總理位子上的條件就是加沙戰爭的持續。但美國施壓和國際孤立的形勢愈發明確,唯一能讓加沙戰爭持續的出路,就是大減戰爭烈度,不再使用大規模轟炸,而是改以地面特種部隊針對性攻擊特定目標,容許足夠的人道援助進入加沙,並開展讓巴勒斯坦自治政府重返加沙的準備工作。

只要哈馬斯一天未除,戰爭一天也未算結束,內塔尼亞胡依然有留任總理的理由。這也許就是內塔尼亞胡正在以漸進手法去為自己準備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