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戰爭｜打完北部打南部？　以色列始終消滅不了哈馬斯

11月16日，以色列國防軍對於加沙的地面進攻已接近三周，國防部長加蘭特（Yoav Gallant）表明以軍已經取得了西加沙城的行動控制，以軍行動將進入下一個階段，預計將往東加沙城進發。同一天，不同消息來源都顯示，以色列正在加沙河以南最大城市汗尤尼斯（Khan Younis）以東的四個城鎮空投阿拉伯語的撤離單張，預示着以軍同時也正在準備往南推進。加蘭特稱以軍行動將包括加沙南北，「哈馬斯在哪裏我們就打到哪裏。」

媒體對於以色列的行軍，最近的報道焦點都在加沙最大醫院希法（Al-Shifa）的圍攻之上。經數日包圍之後，以軍15日已經進入醫院，聲稱找到不少哈馬斯留下來的武器裝備同地道豎井，不過醫院方面同哈馬斯方面對此依然否認。以軍人員正在醫院內逐步清掃、在病人、避難者和醫護人員中查找哈馬斯人員。不過，此前已有報道稱哈馬斯高層早已離開醫院，亦有記者從以軍監視影像當中看到有持槍人員早前隨同平民撤離。

除了希法醫院之外，以軍其實一直以來都在加城北部兵分多路的去逐個建築物查找哈馬斯人員和地道，有分隊指揮官向記者表示其正以每日近百座建築的速度推進，不斷找到地道豎井，以及哈馬斯人員似乎在匆忙離開之際留下來的武器和爆炸物。

如今，本來人口超過一百萬的加沙北部已經人去樓空，幾乎所有居民最終都被迫屈從以軍指示，經所謂的安全通道逃到人道狀況也非常差的加沙南部。在哈馬斯明顯沒有重大抵抗的條件之下，以軍此刻可算是大體控制了加沙北部。

從地面推進的速度上看，這當然是一大成就。但從所謂「消滅哈馬斯」的戰爭目標來看，以軍的境況絕不樂觀。加沙的哈馬斯領袖辛瓦爾（Yahya Sinwar），以至哈馬斯軍事領袖戴夫（Mohammed Deif）等10月7日越境襲擊背後的主腦，依然未有蹤影。從加沙北部的戰況來看，哈馬斯武裝份子大都「be water」一般跟平民百姓一起逃往南部。

即使以軍在短期內攻下整個加沙城，他們所得到的也只是一座被轟炸得破爛的空城。

若然以軍真的要「消滅」哈馬斯，進攻南加沙無可避免。但進攻南加沙將會對以色列構成一個更大的困難－－身在南加沙的一般平民已經無路可退。

如今北加沙是一個大廢墟，要兩百萬在南加沙的平民搬去北加沙根本不切實際。就算以色列真的要這樣做，也難以保證身在南加沙的哈馬斯會再次「be water」跟着民眾避走北加沙。

由於埃及早已表明不會大量接受加沙平民，唯一的選項就是以色列自己在加沙旁的內蓋夫（Negev）沙漠上建設難民營去接收加沙平民。在10月7日襲擊的仇恨情緒未去之時，以色列人大概難以接受在以色列領土上收容加沙巴勒斯坦人的做法，因此這在政治上的可行性不大。

而在實際操作上，如何接收加沙平民又同時防止哈馬斯乘機進入以色列，也是一個重大困難。如果以色列在進攻加沙之前早有接收加沙難民的人道主義部署，這個問題大概可以用費時長久的審查來解決，但以方當初並沒有這樣做。

從北加沙的空襲經驗來看，以軍沒有準確針對哈馬斯人員的能力或意願－－畢竟加沙向來都是個軍民難分的地方。要嘗試消滅哈馬斯，地面進軍無可避免。但與其在北加沙「進攻空城」的情況不同，南加沙此刻充滿着無路可退的民眾，地面進軍將會造成雙方的嚴重傷亡。

目前以軍正向南加沙幾個城鎮針對性要求撤離，看起來似乎是想南加沙的民眾逐區輪流撤離，給予以色列有限的空間去查找哈馬斯或破壞哈馬斯的軍備和地道。但跟北加沙的「空城」一般，這種分區進攻最終也很可能變成一種徒勞無功的「捉迷藏」。

要武力消滅哈馬斯，以色列大概就只能用上接近無差別轟炸的方式去攻擊，像此前的空襲一般造成大量無辜平民死亡。問題是，就算美國拜登當局至此依然放任以色列，這種轟炸最終也只為造成加沙人們對以色列的更大仇恨，為另一個「哈馬斯」的崛起埋下土壤。

簡單來說，以色列如果要在物理上消滅哈馬斯，其前提就是在精神上製造出另一個「哈馬斯」。

為何以色列會陷入此等困局？

如果時間回到10月7日，如果以色列能在復仇心切之際停下來從長計議，在試圖消滅哈馬斯之前，先為加沙民眾謀劃出短期的人道出口和長期的和平願望，今天就不會陷入這個自己設下的圈套之中。

但從以軍貿然進攻北加沙的那一刻開始，大錯已經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