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巴火藥桶(十一):美國為何死挺以色列?何謂「以色列陷阱」?
編者前言:本文是「兔主席」有關以巴衝突的系列文章第十一篇,隨後會陸續發布。
21.美國政府為什麼和以色列綁定如此之深? (編按:前20個問題已在本系列文章第一篇、第二篇、第三篇、第四篇、第五篇、第六篇、第七篇、第八篇、第九篇、第十篇處理。)
以色列是二戰以來美國提供對外援助最多的國家。援助金額不按通貨膨脹調整的話,大概歷年1,500億美元;按通貨膨脹調整的話,則歷年超過3,000億美元。
在所有重要外交決策上,美國始終堅定不移的支持以色列。
美國老百姓也很納悶,為啥自己的政府老是挺以色列呢?以色列在道義上就永遠正確麼?以色列的利益就和美國的利益永遠一致?挺以色列就一定有利於維護美國的本土安全?
2007年,國際關係學家John J. Mearsheimer和Stephen Walt寫書探討過這個問題(《The Israel Lobby and U.S. Foreign Policy(以色列遊說集團和美國外交政策)》。
該書認為,在美國,存在這樣一個邊界不易確定、組織鬆散的團體——「以色列遊說集團」:他們鼓勵、推動美國政府及美國社會支持以色列,為以色列提供軍事與物質援助,在國際社會上支持以色列政府的政策等。他們也成功地將美國外交政策導向親以色列的方向。作者認為,歷史上從來沒有哪個遊說集團能夠能像以色列遊說集團這樣成功——因為後者成功地使美國政府/美國社會相信美國與以色列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幫助以色列就是幫助美國。幫助以色列就一定有利於美國——實際上,幫助以色列有可能損及美國利益,甚至可能損及以色列的自身利益。
在美/西方,這是個極度敏感的問題,稍微把握不當,就會被扣上「反猶」的帽子,所以很多人都不願意討論這個問題。
那麼,為什麼美國一直死挺以色列呢?大概有以下幾方面的原因。
第一,西方世界對猶太人的同情與愧疚感:二戰時期,納粹在歐洲屠殺了600萬猶太人(Holocaust)。戰後,西方社會從上到下都比較同情猶太人,覺得應該為他們做點什麼了——要不就在巴勒斯坦弄塊地方讓他們建國吧。西方人對猶太人的歷史虧欠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難以彌補的「道德負債」。在接下來的大半個世紀裏,以色列學會了從中提取「道德資本」——利用西方世界的道德負債與歷史愧疚感,為以色列的行為提供道義支持,同時通過念動「反猶主義」的緊箍咒,「封堵」來自西方的批評——哪怕以色列的行為確實違反了國際法和人道主義。美國是西方世界的領袖,自然地把西方世界對猶太人的愧疚感和義務接了過來。同時,戰後美國朝野確實也覺得二戰期間美國人原可以為猶太人做得更多。歐洲人更是樂得美國接過這個義務,代替整個西方世界「還債」。這一點,不僅解釋了為什麼美國總是力挺以色列,還解釋了為什麼歐洲國家也往往向以色列傾斜;
第二,美國的猶太人很多。美國是全球猶太人口最多的國家,並且猶太人在美國掌握許多的上層資源(金融、媒體、法律、知識界等),能夠在美國集結一定的力量。這是相較歐洲國家而言的——猶太人在歐洲基本已被消滅。從這個角度看,也就比較容易理解了:美國是世界第一強國,又是全球猶太人最多的國家。那麼以色列-巴勒斯坦問題確實要通過美國解決。但這裏要特別給讀者指出,並不是所有猶太人都是以色列遊說集團的一部分:美國有極大量的左翼/自由派/進步主義的猶太人——從學者的Chomsky,到政治家的Bernie Sanders,都是批評以色列政府、同情巴勒斯坦的。所以千萬不要簡單地把猶太人視為一個整體;
第三,以色列成為美蘇冷戰中,美方的一顆重要棋子。1967年「六日戰爭」之前,支持以色列的主要是英國和法國,當時,這兩個殖民大國在北非、中東還有很多利益。當時蘇聯支持阿拉伯國家,而法、英則支持以色列,為以色列提供軍事支持。「六日戰爭」後,美國發現以色列很能打,可以幫助美/西方在中東地區牽制和制衡蘇聯。在這之後,美國就逐漸取代了法國,成為以色列最主要的援助國。這個局面一直延續到今天。而以美國「新冷戰思維」的視角,在中東地區,原來的蘇聯變成了現在的俄羅斯、中國和伊朗(這正是參議院少數黨領袖,共和黨人Mitch McConnell最近提到的「新的邪惡軸心國」);
第四,911事件後,以色列成為了美國在與伊斯蘭文明衝突中的盟友 。911恐怖襲擊後,美國朝野認為,美/西方和伊斯蘭的文明衝突應該是接下來的主線。美國為了自身安全,必須擊垮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及其驅動的恐怖主義。這時,以色列跑來跟美國說:「你看,我們長期生活在中東的這個環境裏,生存時刻受威脅。現在你們能理解我們了吧?我們是穿一條褲子的!並且我們可以教教你們怎麼做」。美國一下就跟以色列「共情」了,和以色列跳到了一個戰壕裏。具體而言:1)軍事同盟:以色列是美國在中東最可靠的軍事同盟,能夠在一線為美國收集情報、線索、訊息,分享應對恐怖主義的經驗及策略;2)制度與意識形態同盟:以色列是美國設在中東的西方體制、價值、意識形態「橋頭堡」,美國希望以以色列為中心,輻射、影響其他中東國家,推進這些國家制度與價值的西化。
而這就是以色列遊說集團的要義:宣傳以色列和美國利益的完全一致性:只有保護以色列,才能維護美國的安全。
第五,猶太-基督教文明(Judeo-Christianity)及美國基督教徒。亞伯拉罕一神教(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是同源的,但猶太教與基督教關係更近,因為耶穌(猶太人)所創的基督教是直接從猶太教裏衍生出來的,早年只是猶太教裏的一個「分支」、新說、「新教派」。猶太教最重要的經典——《塔納赫》(希伯來聖經),講述了耶和華創世及古代猶太人的歷史;基督教完全沿用這部分典籍,將其作為《舊約》,並在此基礎上增加了記錄耶穌與使徒傳道經過和啟示錄的內容——《新約》(這部分是猶太教不承認的)。但畢竟基督教和猶太教共享《希伯來聖經》/《舊約》,使得兩個宗教天然距離很近。
相比之下,伊斯蘭距離就更遠了,是耶穌出生後約六百年由阿拉伯人在沙漠裏創立的,《古蘭經》經文是用阿拉伯語起草的,與猶太教及基督教的關係僅限於一些傳統、歷史及神學。最後,猶太人背井離鄉,主要散居在歐洲,也已成為廣義歐洲文明的一部分。這些都讓西方人認為,猶太人距離西方世界更近,像是西方世界的某種兄弟。如果猶太文明和伊斯蘭文明發生衝突,西方人自然地會傾向猶太人。
不過,當代西方世界已經世俗化了,宗教是否還是個因素呢?好問題:在歐洲不是因素,但在美國卻是極重要的因素,因為美國有相當比例人的口依然篤信基督教,宗教信仰對政治、社會、文化的影響力還很大。美國的以色列遊說集團中一個重要力量就是基督教團體:他們認為美國應當幫助猶太教兄弟保衛耶路撒冷,捍衛聖地。
第六,「軍工複合體」(military-industrial complex)。我們先看下圖:
戰後,美國一直為以色列提供大量的援助。上圖中,經濟援助為粉線,軍事援助為藍線。伴隨以色列經濟發展,美國對以經濟援助在本世紀初開始下降,直至歸零;對以軍事援助方面,在1967年「六日戰爭」後有過一段爆發期,然後自1980年代開始基本保持穩定,每年40億美元左右。 這些軍事援助大多為「Foreign Military Financing」(「對外軍事融資」),即美國政府對以色列提供贈款或貸款,然後以色列用這筆錢購買美國生產的軍事武器、設備和國防服務。
上圖可以看出,美國對以色列提供的「對外軍事融資」超出對其他國家的總和。這裏,花錢的是美國納稅人,受益的是美國軍工企業。要特別注意的是,美國軍工企業並不只吃以色列一頭:他們是吃好倉的——這邊賣軍火給以色列,那邊賣軍火給沙特、阿聯酋、卡塔爾、伊拉克。對於美國軍工企業來說,中東地區戰爭衝突風險越大,各國就越有動力向美國購買武器,軍工企業就越能賺得盆滿缽滿。所以他們樂見巴勒斯坦-以色列、伊朗-以色列、伊朗-阿拉伯等之間的衝突。在所有這些國家裏,以色列是美國最重要的盟友,支持以色列也最易獲得朝野及民意的支持,自然的,軍工企業就成為以色列遊說集團的重要力量。
第七,美國淡出中東:留以色列一個「抓手」。前面提到,911後,美國在阿富汗、伊拉克兩場戰爭中付出了很大代價,民意不再支持政府介入中東事務——尤其是中東的軍事衝突,由此,奧巴馬以來歷任白宮政府都在戰略性地淡出中東。但淡出中東又會讓美國在中東缺乏「在地」抓手,把原本屬於美國的影響力拱手讓人。這個時候,美國必須留以色列這個「橋頭堡」,因此只得增加對以色列的依賴,加碼對以色列的全方位支持,把以色列這個「抓手」用好。但意想不到的結果是,由於對以色列的支持和縱容,以色列對巴勒斯坦的政策也變得越發極端,越來越無節制。
以上,就是美國死挺以色列的原因。
上面提到七點因素,裏面的許多因素其實也可以用來分析美國和台灣的關係。
22.展望未來,短中長期看,美國對以色列的政策是否會發生變化?
1)遠期:
長期看,美國對以色列政策是有可能會發生變化的——因為從政治價值走向的角度分析,美國和以色列兩國的人口趨勢是相反的:
——美國未來的趨勢是自由派化、左翼化、進步主義化、社會主義化的。族裔上,有色人種佔比越來越高,白人佔比越來越低。特朗普/MAGA的基本盤會輸掉「人口戰爭」;
——以色列未來的趨勢是右翼化,甚至是極右翼化:保守派猶太人(Haredi、Dati及Masorti)將贏得人口戰爭;自由派/世俗派猶太人可能會離開這個國家。
幾十年後,美國和以色列會變成兩個完全不同的國家。
一個左翼化的美國是不太可能支持一個搞種族隔離、種族清洗的極右翼國家的。他們的價值觀從根本上相左。
並且,按照以色列今天的趨勢,西式民主恐怕堅持不了太多年。將來,以色列會逐漸把西式民主的要素剔除掉,演變為一個「非自由民主」(illiberal democracy)的權威主義國家。
最終,以色列的出路是變成一個神權國家。如果讀者想象困難的話,可以參照伊朗,但我估計以色列會比伊朗還要神權。
這個時候的以色列,和周邊伊斯蘭國家的文化、制度差異其實並不大,和西方價值、制度、意識形態基本也就沒有太多關係了。
這時的以色列,自然也就不是美/西方國的價值盟友及意識形態橋頭堡了。
美國猶太人看待以色列的心情,將和1930年代德國猶太人看待東歐超正統猶太人時的心情一樣。
當然了,此非一日兩日,還需要很多年的發展演變,但在我們有生之年是有機會看見的。
2)中期
這些年,美國看待以色列的民意在逐漸發生變化。
2021年,一個民主黨猶太人組織(Jewish Electorate Institute)對美國的猶太裔選民做了一個民意調查。調查結果顯示,有相當比例的美國猶太人認為以色列現在是一個搞種族滅絕和種族隔離的國家。
有34%的受訪者表示,「以色列對待巴勒斯坦人的方式和美國的種族主義一樣」;有25%的受訪者表示,「以色列是一個搞種族隔離的國家」。
受訪者越年輕,越有可能更加認同這些看法。例如,有9%的美國猶太人選民認為,「以色列沒有存在的權利」;40歲以下的選民裏,有20%的人認同這一看法。年輕的美國猶太人選民中,有三分之一的人認為以色列在搞種族滅絕,超過三分之一的人認為以色列是一個搞種族隔離國家。
請注意,調查的是美國的猶太人!
美國猶太人是有一定代表性的,通常教育水平更高,更有可能處於自由派/左翼/進步主義/社會主義陣營,能夠獨立、理性、批判的看待問題。
因此,他們的看法可能會略超前於一般大眾。
但要考慮的是,美/西方社會是存在反猶主義的,這是一個沒有埋藏得很深的暗流。
特朗普共和黨的基本盤MAGA中有大量的白人至上主義者。很多人骨子裏是反猶的,警惕和懷疑猶太人。
以上左翼及極右翼群體對以色列的懷疑、反感和批評,有可能和美國的孤立主義以及民粹主義做更進一步的結合。
——孤立主義者認為,美國現在該操心的是國內的事情,左翼關心司法正義、種族問題、槍械問題;右翼關心移民問題、墮胎問題、文化戰爭問題。在解決美國本土問題之前,不應該捲入外國的衝突,尤其是以色列這種不顧後果點燃火藥桶的國家
——民粹主義者認為,美國政府被精英把持,完全脱離群眾。在以色列問題上,以色列/猶太人已經綁架了美國的精英、劫持了美國的政治,操縱了美國的外交政策,最終會損害美國國家利益及國民利益。
這些力量合流,有可能使美國對以色列的輿論支持逐漸坍塌。
3)短期
短期,即圍繞這次以色列對加沙的反擊。
截至本文撰寫時,以色列暫時還沒有對加沙發動地面攻擊,但可能指日可待。
如果以色列在進入加沙時造成了巨大的人道主義危機,將可能在短時間內改變美國民眾對以色列的認知與支持。
美國民眾不希望美國政府用納稅人的錢去資助一個在十萬八千里之外搞種族清洗、種族隔離的暴政國家。這是一個基本立場。除此之外,美國還面臨如此多的問題:本土一大堆問題得不到解決,國際上相對力量衰弱,還要顧及多條戰線(俄烏是另一個戰線)。
政客需要跟蹤和響應民意。如果美國輿論開始倒向批評以色列,主流政客會做出反應。
還有一種可能,即以色列對加沙的進襲雖然造成了一定的人道主義傷害,但情況還沒有達到特別極端的地步,沒有引發美國輿論的廣泛注意。
如果是這樣,則美國對以色列政策短期內不會發生特別大的調整。
這時,美國就會陷入温水煮青蛙的境地,看到自己在中東的影響力和聲望被以色列一點點破壞。
23.如果美國對以政策短期很難調整的話,可否說美國陷入了「以色列陷阱」?
是的,美國深陷「以色列陷阱」裏,很難把自己拔出來。並且按照以色列現在這個架勢,很容易一下就把美國帶到「溝」裏:美國因為無條件地支持以色列,在中東拉滿仇恨,引發新一輪大規模的反美情緒,影響美國在中東的地緣政治佈局與影響力。
民眾情緒烘托到這個份上了:中東各國政府不遣責以色列,都難以平本國民憤,容易出政治風險。
美國處理得不好,在中東積累太多仇恨,有可能引火燒身,最終危及美國本土安全。
歷史並不久遠:回看911事件。基地組織攻擊美國的原因之一,就是美國對以色列的一貫支持。
現在,美國需要做的是,將對以政策系統性覆盤:
問1:美國和以色列的利益是不是完全對稱的?是不是完全等同的?兩者是否存在衝突?
答1:不對稱,不等同。存在衝突。
問2:美國支持以色列,就一定能保障美國的安全麼?美國支持以色列會不會反而給美國帶來安全威脅?
答2:當然不一定保障美國的安全。911事件就是先例。以色列可能把美國帶到溝裏。
問3:美以關係上,到底誰是受益者?是以色列得到的更多,還是美國得到的更多?
答3:在這對關係裏,以色列肯定比美國得到的更多。但美國也有受益者:軍工企業、政客、某些精英。利益受損的是老百姓。
問4:到底什麼是美國在巴以問題上的最優方案?
答4:短期內,利用美國對以色列的影響力,遏制內塔尼亞胡的極端行為;向前看,要放棄內塔尼亞胡,支持一個更加靠譜的領導人。最終,推動以色列探索靠譜的「兩國方案」,一勞永逸的解決巴以問題,把以色列重新變為美國的「資產」,而非「負債」。
但美國想要系統性覆盤對以政策是非常困難的,因為主動權其實並不掌握在美國政客手裏。
前面列了美國「死挺」以色列的七個因素。美國想要「擺脱」以色列,「重置」對以政策,需要看到七個因素都被一定程度的消解,而這不是短期內能解決的。
其中的第一條,美國/西方對猶太人的歷史道德負債與愧疚——說實話,真沒人知道以色列的道德餘額還有多少。也許以色列還能提個幾十年呢?也許不僅可以把餘額用完,還能透支呢?
這都取決於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的政策有多極端,有多倒行逆施,有多反人類。
說一個可能不太恰當、不太合適的比喻,但邏輯最簡單、直接、明瞭:
如果以色列殺掉了六百萬巴勒斯坦人,那麼西方社會一定會認為:給猶太人的帳還清了。到此為止吧。
所以,歸根結底,是西方欠的債,讓阿拉伯/巴勒斯坦人來還。這就是這個事情的本質。
到那時,就是全世界都拋棄以色列了。也許猶太人會再次喪失自己的國家。他們似乎有這個歷史宿命。也許這真的是某種文化基因決定的。
話說回來,美國是以色列最大的保護國,對以色列是有影響力的。那麼美國能不能直接干預、影響以色列的政策呢?
這個需要從兩方面來說。
1)從以色列方面來說:本系列反覆提到,以色列的政治是右翼化的,而且未來會越來越右翼,這是由以色列的人口結構發展趨勢決定的,不以美國人的意志為轉移;
2)從美國方面來說:美國國內政治高度分裂,短期內不可能在以色列問題形成共識。更有可能的是,以色列會變成美國國內政黨之爭的「戰場」:共和黨支持以色列的內塔尼亞胡/極右翼政府;民主黨支持以色列的反對黨/左翼政府。兩黨政客都努力向美國民眾解釋以色列問題的本質,讓民眾相信本黨給出的方案是最符合美國利益的。而美國民眾根本不可能具備理解這些複雜歷史經緯問題所需要的訊息。
因此,在美國全國上下深刻認識到以色列問題的本質,發現以色列並非一路人,選擇「擺脱」以色列之前,一定還會陷得更深、更深。
——美國淡出中東,是美國相對衰落的表現;
——美國淡出中東,卻加碼不靠譜的以色列,將加速美國在區域內的相對衰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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