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習近平接見　加州州長紐瑟姆能代表民主黨的未來嗎？

10月25日，正進行為期一周華訪行程的加州州長紐瑟姆（Gavin Newsom，又譯紐森）在北京獲得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親自接見，是為2017年以來首位獲得習近平接見的美國州長。期間，習近平指出，發展好中美關係，需要匯聚各方力量，中美關係基礎在民間，希望在人民，未來在青年，活力在地方。「人民」、「青年」和「地方」，都呼應着紐瑟姆所代表明的四千萬加州人、民主黨新世代和州政治。

紐瑟姆在會上也對習近平表示，過去幾十年來，中國發展取得非凡成就，特別是近年來在新能源領域取得的成就令人讚嘆。世界上沒有任何其他國家關系比美中關係更加重要，美中關係事關美國的未來，也關乎人民的幸福。

會後，紐瑟姆見記者時也表明不同意用「零和博奕」的觀點來看待中美。

在同習近平見面之前，紐瑟姆也見了即將出訪美國的中國外長王毅，以及國家副主席韓正。期間，韓正更以「老朋友」去稱呼紐瑟姆。

紐瑟姆這次的訪華之旅，雖然以氣候合作和次國家層級交流為主打，卻承接着拜登（Joe Biden）當局多位內閣高官訪華、中美以工作小組方式重啟多層對話，以至參議院多數黨領袖舒默（Chuck Schumer）的訪華，可算是與拜登在大選年前調和中美關係的方向一脈相承。

同時，外界預期習近平將會出席11月在三藩市舉行的亞太經合組織（APEC）峰會，並與拜登進行中美元首會面。在三藩市土生土長、擔任過三藩市市長的紐瑟姆在當中也有特別的角色。紐瑟姆就表示，他當面鼓勵習近平出席APEC峰會，稱正在期待習的回覆。

正如此前拜登政府高官和民主黨議員訪華的行程一般，紐瑟姆此行也引來了不少來自共和黨的批評。他出訪前，包括眾議院前議長麥卡錫（Kevin McCarthy）在內的共和黨國會議員曾要求他取消行程。紐瑟姆23日訪華深圳時試駕比亞迪電動車的情景，也被霍士新聞台（Fox News）拿來造文章，批評他支持中國製造業，迎合了共和黨最近將支持電動車政策同支持中國產業優勢互相扣連的政治宣傳策略。

紐瑟姆的這次訪華，可算是代表了民主黨未來對華政策的其中一種可能走向。

代表民主黨新世代？

加州，往往被認為是最終流行全美的進步理念的發源地。該州此前也有長期在州的層面與中國合作的傳統：2003至2011年的共和黨籍州長阿諾舒華辛力加（Arnold Schwarzenegger）2005年帶頭同中國進行氣候合作；而上一位獲習近平接見的美國州長，正是紐瑟姆的前任布朗（Jerry Brown），後者卸任後也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創辦了「加州中國氣候研究所」，致力加、中之間有關氣候行動的聯合研究、培訓和對話。

對於在華人佔人口五分之一的三藩市長大的紐瑟姆而言，與中國合作，也是一種政治直覺，跟其他美國主流政客不同。

同時，相對於同樣來自加州的前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等年老政客，較年輕的民主黨人並不相信美國是「世界燈塔」的那一套，主張文化多元主義，美國有自己的民主文化，中國也有其政治文化，在美國的眼中，美國自己的一套當然是優越的，但他們也認識到，在別人的眼中，美國的一套不一定是優越的。

根據加州州長辦公室的訪華文稿，紐瑟姆就把這一點說得清楚，「儘管我們有重大分歧，我們都共有人性－－渴望感受到保護、與他人聯繫和獲得尊重是普世的」，而正是這種共有的人性讓大家都要在地球正在面對的最大存亡挑戰上合作。

這一種將普世性放在「人」而不是「政治制度」的觀點也有其民意基礎。根據本年1月公布的一項調查，在57歲以下的美國群體中，非常認同「民主是最佳政制」的比例已跌至不足一半，而且在愈年輕的群體中，此比例愈低。

除了反映這種民情之外，紐瑟姆也許看到了美國政治當中的一個缺口，那就是華府主流政治之中已經沒有能代表非意識形態地處理中美關係的務實聲音。這種對華路線在今天的華府當然沒有生存空間，但四、五年之後呢？到時候，美國對中國的打壓政策很可能已經失敗收場，中國綜合國力超越美國很可能已到了不能逆止的地步，而像拜登一般敢光明正大談美國是世界「燈塔」「不可或缺之國」的一輩人更多已經去了「見上帝」。紐瑟姆其時要扭轉中國競鬥的時代精神，就很可能不會再是一種天方夜談。

2028年總統大熱？

在芸芸民主黨未來新星之中，紐瑟姆也算得上是大熱頭馬。一是他外表俊朗，其妻子也非常上鏡，可算是贏在起跑線。二是他全力支持拜登競逐連任，儘管不少民主黨人希望他在2024年出來挑戰拜登，避免「特朗普vs拜登」的兩老對決局面，他也絲毫沒有心動，讓拜登不必面對初選挑戰，這份忠誠已讓他得到黨內主流的歡心。

三是，相比起其他熱門人選（按：在此不談民望比拜登還低的副總統賀錦麗）－－諸如2022年在搖擺州密歇根（Michigan）大敗共和黨對手的州長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又或者如今手握巨額聯邦基建資助的交通部長布蒂吉格（Pete Buttigieg）－－紐瑟姆主理相當於全球第五大經濟體的加州，格局不是惠特默可比，而其州長地位也可作為其全國執政的範例，同時給予他遠大於布蒂吉格的政治活動自由度。

這些出自地方政府的人物（按：布蒂吉格也是市長出身），通常欠缺外交經驗，但紐瑟姆的加州州長職務，將給予他很多機會來補充這方面的缺失。

四是，連共和黨的新世代也似乎將紐瑟姆視為未來民主黨總統接班人。紐瑟姆本年11月將就會同如今正在角逐共和黨總統提名、同樣被視為明日政治才俊的佛羅里達州州長德桑蒂斯（Ron DeSantis）進行一對一的電視辯論，頗具「未來總統辯論」預熱的味道。

由於紐瑟姆的進步派價值觀已不會受到人們質疑，如何在全國層面逐步去除加州「左味」才是重點。紐瑟姆最近就以州長之權否決了一系列進步派立法，包括讓罷工工人可以領取失業救濟金，以至明文禁止「種姓」（caste，來自印度）歧視等法案，緩緩向中線移動。

有像紐瑟姆這樣具代表性的民主黨新領導世代，其實我們對於中美關係的長遠走向也不必太過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