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大會 |澤連斯基再次訪美求援 烏克蘭戰局的時移世易
在紐約聯合國大會的契機之下,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9月18日開展了俄烏戰戰爭爆發後的第二次訪美行程,在大會發言過後將會重返華府與拜登見面,並向正在審視下一輪對烏撥款的國會議員進行遊說,卻不會再有去年12月其首次訪問期間對國會兩院發表演說的安排。
戰勝在望的風光不再
相較於上一次澤連斯基訪美時受到的英雄式歡迎,這一次訪問充滿着現實政治的爭奪意味。上一次訪問之時,烏克蘭才剛從俄軍手上奪回東北部哈爾科夫(Kharkiv)和南部赫爾松市(Kherson)的大片領土,烏克蘭的反攻恍惚是成功在望,人們憧憬着2023年俄烏戰爭將會以烏克蘭全面勝利作結。
但大半年之後,烏克蘭超過3個月的夏季反攻進展遲緩,西方主戰坦克等裝備被證明難以派上用場,烏克蘭臨急受西方訓練的新兵也未能在地雷陣和無人機情報網之中展現出大規模協同作戰的能力。人們的共識是烏克蘭的「反攻」至少要持續到2024年甚至之後,而箇中關鍵就在於西方能否維持長久的軍事和財政支援。
跟去年12月乘着勝利而來的風光不同,在澤連斯基出發前的烏克蘭新聞頭條,是澤連斯基繼兩周前換掉國防部長之後,再一次過炒掉全數6位的副國防部長,用以向美國彰顯其反貪腐的決心(按:烏克蘭國防部本年初以來多次陷入貪腐風波,而貪腐問題也是部份美國國會議員反對繼續援烏的說詞)。
在澤連斯基抵達紐約之際,像《紐約時報》般較為親近民主黨立場的媒體也特意發表獨立調查報道,稱9月6日一宗烏方指為俄羅斯恐怖行動的15平民死亡襲擊是烏克蘭防空飛彈誤射所致。
澤連斯基英雄光環褪色也有明確的代表符號。去年12月澤連斯基特意向美國國會送上滿佈巴赫穆特(Bakhmut)前線士兵簽名的烏克蘭國旗,表明烏軍成功防守巴赫穆特是烏克蘭抗擊俄羅斯入侵的象徵,但今天的巴赫穆特早已落入俄軍手中,烏克蘭的南北兩路反攻數月來也未能擊潰俄軍對巴赫穆特的防守。
援烏「留白」作訪美見面禮?
儘管拜登(Joe Biden)有可能會宣布同意對烏輸出射程達300公里的ATACMS地對地飛彈,可從已輸送烏克蘭的海馬斯(HIMARS)多管火箭炮系統上發射,但美國的新一輪援烏撥款卻正面臨重大阻礙。
就在澤連斯基抵達紐約的前一天,共和黨籍的國會眾議院議長麥卡錫(Kevin McCarthy)就公布了用以暫時避免聯邦政府陷入停擺的臨時撥款方案,一方面希望給予眾議院共和黨人更多時間平息黨內矛盾,統一新財政年度的預算撥款立場,另一方面則意圖將政府停擺風險的責任推卸到未必願意接受眾議院臨時撥款方案的參議院之上。
但值得留意的是,麥卡錫提出的臨時撥款並沒有包括對烏援助的部份,而拜登早在8月已經提出了追加240億美元援烏經費的要求。
共和黨內一直有反對援烏的聲音,包括特朗普(Donald Trump)在內的多位前列共和黨總統候選人都反對繼續以此刻幅度援助烏克蘭。雖然參議院的共和黨領導層依然認為要全力支持烏克蘭,主張把援烏撥款和其他預算撥款綑綁審議,但在眾議院共和黨內部就預算問題的種種爭議未減之際,援烏撥款則被認為應當分開討論。
對於麥卡錫的臨時撥款案,參議院多數派領袖舒默(Chuck Schumer)就形容他不能想像一個比這個方案更差的對澤連斯基到訪的歡迎。
而事實上,其實連拜登當局的援烏決心也不如往日堅定。其240億美元的撥款要求數額,就遠遠低於去年12月通過的430億,大概只足夠烏克蘭維持到2024年初,明顯是一種臨時性做法。配合起西方國家在印度G20峰會聯合聲明中同意去除去年有關俄羅斯進侵行為的字眼,可見美國的援烏立場已出現鬆動--拜登當然想在烏克蘭戰場上打一場勝仗,但在美國只能有限度參與的前提之下,戰場上的勝負最終也要看烏克蘭人的造化,後者遲緩的反攻不得不讓拜登當局重新思索戰場以外的出路。
另一邊廂,在歐洲方面,烏克蘭也再次在糧食出口的問題上與周邊國家爆發衝突。9月15日,歐盟委員會數月前臨時實施的烏克蘭糧食進口管制時限結束,未得延期,擔心本國農民受廉價烏克蘭糧食衝突的波蘭、匈牙利和斯洛伐克決定自行禁止烏克蘭糧食進口,完全無視歐盟的單一市場規制,於是烏克蘭就將此事提告世界貿易組織(WTO),德、法、西班牙也開腔批評波蘭等國的做法。
雖然農業損失其實不是什麼經濟上的重大衝突,但農民的選票對政客卻非常重要,特別是10月15日就要面對大選的波蘭當局。因此,歐烏團結也不得不在國內政治的現實之中被拋諸腦後。
目前,傾向反對援烏的極右或左翼力量在各個歐洲國家崛起,當中包括如今民意支持度已排名第二的德國另類選擇黨(AfD)以至可能會在9月30日大選成為第一大黨的斯洛伐克方向黨( Smer)等。在特朗普2024年當選被視為西方援烏的最大挑戰之際,歐洲的政治風向其實也正在往不利烏克蘭的方向發展。
澤連斯基近來在《經濟學人》的專訪中就表明,他善於觀察別人的態度,而他留意到一些西方夥伴口中雖說「我們永遠跟你們在一起」,但他們卻是言不由衷的。這一種觀察本身並不指向問題的解決方法,澤連斯基有辦法挽回西方援烏卻步的趨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