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和普京的最優先關係會暗傷中國嗎？

朝鮮領導人金正恩9月13日結束同俄羅斯總統普京的會晤後繼續在俄羅斯遠東的參訪活動。但是9月13日的金普會留給各方諸多遐想。不少輿論認為金正恩對普京說朝俄關係是最優先事務以及「永遠支持俄羅斯」，會中傷中國。

一方面朝鮮一直仰賴中國支持，如今金正恩將朝俄關係列為最優先，那中朝關係放在什麼位置？會讓中國尷尬。

另一方面俄朝目前並未公開合作事宜，但軍事合作是難免的。一旦普京同金正恩就武器交易達成共識，俄羅斯向朝鮮的衛星及導彈計劃提供高科技部件，以換取來自朝鮮的蘇制彈藥，那麼這將嚴重違反聯合國針對朝鮮的制裁決議，而當初中國和俄羅斯都曾在安理會對上述決議表示過支持。如果俄朝打破這一禁忌，中國是否應該公開譴責俄羅斯和朝鮮呢？不少分析認為俄朝關係的迅速靠近將讓中國壓力倍增。

在筆者看來，此番俄羅斯朝鮮關係的陡然升温對中國來說並非是難以應對的局面。

首先，中國和朝鮮的關係過去十幾年歷經波折，但總體平穩。在中美結構性矛盾的大背景下，韓國同美國的軍事同盟關係不會放鬆，因此朝鮮面臨的美日韓外部敵對環境不會有根本性的改善，中國和俄羅斯必然會是朝鮮積極團結的對象。無論俄羅斯對朝鮮的支持有多少，朝鮮從整體戰略上擺脱中國或者輕視中國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朝鮮在美國製裁下經濟困難、民生凋敝，長期需要外援。對中國而言，朝鮮既是牽制美日韓的一股支持力量，同時也是需要大量援助餵養的對象。冷戰後朝鮮重點發展中朝關係的根本原因是蘇聯解體後俄羅斯對朝鮮的支持能力有限。現如今在俄烏衝突的刺激下，普京政府願意滿足朝鮮的一些需要，是朝鮮利用自身價值換來的。目前俄羅斯對朝鮮的支持是長期的還是短期交易性的，金正恩不會不清楚。

長遠來看，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能夠為朝鮮提供的市場空間和援助空間都是俄羅斯所不具備的。俄羅斯的支持更多是短期交易，中國的支持更多是戰略性的長期的。這兩者沒有可比性。

其次，朝鮮同中國和俄羅斯的關係誰遠誰近，並不構成根本性的衝突。中國和俄羅斯沒有爭奪朝鮮的競賽壓力。朝鮮亦沒有在中俄之間挑撥誰是老大老二的空間。

在整個國際大戰略上，俄羅斯在面對美國時極力需要團結的對象是中國。中俄朝三方合作，力量對比是清晰的。過去十多年來的局面顯示，中國更多掌握了中俄關系的主動權。中俄掌握了對朝關係的主動權。因此俄朝關係對中國並不是壓力。金正恩所說的俄朝最優先關係更大意義上是朝鮮迫切希望能夠穩住普京爭取達成俄朝交易而進行的外交語言公關。

第三，俄羅斯如果向朝鮮提供敏感軍事技術則會違背聯合國制裁，但是俄朝合作是不公開的，是否違背制裁，事實認定很難。聯合國的權威固然需要捍衛，但呼籲美朝對話，呼籲聯合國逐步解禁對朝制裁，是過去幾年中國一直在做的。任何國家處理敏感問題時都不會是僵化的一刀切的。正如在俄烏衝突中要不要譴責俄羅斯，各國都相對謹慎，對待俄朝之間的合作是否違反聯合國制裁，也是需要審時度勢判定的。這一點，中國不會當做是難以抉擇的事態，也有足夠靈活的手腕去應對。

朝鮮謀求俄羅斯提供的敏感軍事技術涉及遠程火箭發射、核武器列裝等。朝鮮所處的軍事力量發展階段對中美來說都不構成挑戰，唯一可能非常敏感的是韓國。這本身是美國如何安撫盟友的問題。

中國既是超然於地區形勢的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也是身處東北亞冷戰格局的一員。中國的對朝態度是籌碼，而不是理所應當的。在需要時可以收緊韁繩，在不需要時是可以採取某種超然的心態的。美國非常清楚在聯合國涉朝問題上要獲得中國支持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因此俄朝合作可能違反聯合國制裁一事，不會是中國的壓力，而是美國如何誰服中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