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未遂兵變，不是普京倒掉的開端

短短一日，僱傭兵組織瓦格納兵變事件就得到了平息。

6月24日瓦格納的車隊從頓河畔羅斯托夫撤離，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接受了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提出的停止瓦格納集團武裝人員在俄境內行動的建議，並採取措施緩解緊張局勢。俄方決定撤銷對普里戈任的刑事立案，普里戈任將前往白羅斯，瓦格納部隊開始撤回至營地。

這場未遂兵變，對普京（Vladimir Putin）而言是治軍方面赤裸裸的教訓。

政治統領永遠都不過時

瓦格納本身就是依靠普京的支持而誕生的。他們屬於編外人員，同時也是強有力武裝體系的一部分。領導人為了國家利益也好，為了個人權勢也罷，支持私人武裝的出現，是有風險的。僱傭兵是為了利益而戰。正規的國家軍隊武裝人員，不只需要利益加持，對國家和領袖的政治忠誠，服從命令聽指揮，是軍隊的靈魂。

瓦格納的存在原本是正規軍力量的補充。普京從未希望瓦格納通過戰果攫取更進一步的影響力。瓦格納對軍方領導人毫無遮攔的公開批評，是其尾大不掉態勢的表現。瓦格納領導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對國防部以及軍方領導人的批評，一方面樹敵，另一方面映射總統無能。瓦格納領導人普里戈任可以發表個人看法，甚至可以向普京反饋對軍方的意見，但是對軍方公開批評是不明智的。採取極端方式倒逼總統，是政治風格非常粗糙的兵諫。

瓦格納面臨的問題不是意見不被採納，而是憑藉軍功以為可以攫取更多。當瓦格納領導人發現戰果可以順帶攫取影響力政治資源時，貪婪的慾望被激發了。當俄羅斯軍方對所有武裝力量進行收編時，瓦格納捍衛自身利益的屬性就暴露了出來。

公開批評軍方領導層，拒絕改編，動輒譁變，其種種表現，都不是一支被需要的合格武裝力量的表現。武力可以像任何其他商品一樣被買賣，對國家和領導人的忠誠不能像商品一樣被買賣。國家機器的殘酷就在於消滅任何威脅和隱患，瓦格納被收編也好被肢解也罷，是其難以逃脱的宿命。

此事對普京來說最重要的教訓是政治治軍的重要性再次凸顯。武裝力量最核心的是人，領導人們的思想意識才是關鍵的。利用瓦格納這樣的僱傭兵組織終歸不是征途。普京真正需要的是打造一支強悍的絕對忠誠的軍隊。

削藩目標已近實現

瓦格納儘管頗有戰功，但是其補給線和生命線嚴重依賴於俄軍。這從根本上決定了譁變註定無法成功。佔領南部軍區指揮所、揮師奔赴莫斯科，這些舉動與其說是兵變，不如說是普里戈任以如此極端的闖入各方視野祈求自保。

普里戈任舉兵事件，對俄羅斯沒有實質性的威脅，能夠造成的是俄羅斯和普京的聲譽受損，對俄羅斯當局是一個巨大的政治民心衝擊。普京需要及時止損，普里戈任則需要獲得生存的空隙，遠走白俄羅斯對他而言是能夠獲取的最好的下場了。

事件一開始各方就積極表態支持總統，說明普京的統治是穩固的。事後迅速平息事端是普京運籌能力的表現。譁變不是誘因，真正造成這樣結果的是俄羅斯軍方的收編。2023年6月10日，俄防長紹伊古（Sergei Shoigu）宣佈，包括瓦格納在內的所有俄志願部隊，必須在7月1日之前與俄國防部簽訂軍事服役合同，以更好地將其融入俄正規軍的指揮體系中。6月11日，普里戈任公開拒絕把瓦格納納入俄國防部麾下，雙方矛盾激化。俄羅斯試圖對一股強大的軍事力量進行控制。譁變事件是沒有控制好收編過程的結果。這是一個頭腦清醒的政府會做的事情。任何國家都不會允許僱傭兵組織一步步坐大。

允許普里戈任前往白俄羅斯，允許未參加兵變的瓦格納士兵同國防部簽約，對參加兵變的士兵不追求法律責任，這是既不流血犧牲又穩定了局勢的方案。沒有否定瓦格納士兵在戰爭中的功勳，也沒有接受瓦格納繼續存在。同時俄羅斯開始效仿瓦格納允許有犯罪記錄的人入伍，以增強戰鬥力。總體來說俄羅斯的目標是實現了的。

普京的機會

筆者並不同意瓦格納事件代表了普京的統治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的判斷。俄烏衝突對俄羅斯來說是局部戰爭，並不是全面戰爭。俄羅斯軍隊並沒有開足馬力全方位去打這場仗。

進展不順利，有後勤供給、領導指揮不力等方面的原因，但並不能完全說明俄羅斯不行，而是俄羅斯投入與目標之間出現了偏差。

瓦格納事件的背後是俄羅斯對武裝力量的治理問題。俄羅斯軍隊的腐敗挑戰並非普里戈任點出才存在。俄烏衝突發展至今，各方當然非常清楚暴露出的問題的嚴重性。普里戈任事件會加速俄羅斯政權內部進一步改革。這是一個良好的契機，不一定是普京倒台危機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