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關係｜「古巴監聽站」能被炒作成氣球風波翻版嗎？

近月中美高層官員溝通陸續恢復，正當外界盛傳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有可能會本月內（傳聞日期是6月18日）之際，《華爾街日報》6月8日爆出古巴將建設「中國間諜基地」針對美國的報道，讓人又再看到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口中那個「笨蛋氣球」（silly balloon）的影子。

雖然沒有本年2月初中國氣球橫越美國上空的「吸睛」影像，所謂的古巴「中國間諜基地」並未得到美國一般民眾太多的關注，不過，在制華已成共識的華府，相關報道馬上引起兩黨政客的「熱烈回應」。

在報道出街當天，參議院情報委員會的民主、共和兩黨領頭人物沃納（Mark Warner）和魯比奧（Marco Rubio）聯名發表聲明稱他們對「哈瓦那（Havana）與北京聯手針對美國」的消息感到「深切困擾」（deeply disturbed），指美國必須對這種「明目張膽」（brazen）的國安攻擊作出回應。

據稱從未到過中國大陸的國會眾議院中國問題特別委員會主席加拉格爾（Mike Gallagher）更稱「一場新冷戰已經再次來到我們的門口」，試圖將報道中的情報收集與性質和層級完全不可相比、幾乎導致美蘇核戰的「古巴導彈危機」扣連在一起。

白宮最初的回應是指報道「不準確」，但至今也沒有提出報道哪裏不準確。古巴方面則指責報道是「詆毀性的猜測」。中方亦稱不了解相關情況，並指「眾所周知，造謠污衊是美國的慣用伎倆」。

不過，踏入剛剛過去的周末，有匿名的白宮官員就四出向美國媒體放風，指中國最早在2019年已在古巴有間謀監聽站，《華爾街日報》報道的消息「並非新的和更多的攻擊性行動，這當然是讓人擔心的行為模式，我們對此不滿，正在努力抗衡」。白宮官員亦指中國的情報監聽計劃不限於古巴，在全球各州各地都有。

同時，亦有熟知情報的官員稱《華爾街日報》所述的中國古巴協議是指兩國達成了協議去提升現有的間諜監察能力。

拜登當局的宣傳策略轉向，馬上又再次成為了共和黨眾議員加拉格爾的把柄，他反問為何拜登在報道剛出街時帶頭否定，直批「沒有一致的解釋，我們只能得出結論，（拜登當局）正在蓄意誤導美國人，為中國共產黨的攻擊洗白」。

布林肯自己6月12日就親身發言「支援」拜登對於此事的公關策略。這套策略有三點。第一，問題並非起自拜登，而是（正如上述向媒體放風的白宮官員所言一般）早在2019年特朗普（Donald Trump）已出現。布林肯稱：「雖然前屆政府知悉基地建設的行動並作出了一些應對挑戰的嘗試，但我們當時並沒有在此事獲得足夠進展。」（這種調子跟在氣球事件中拜登當局強調早在特朗普時代已在美國上空發現中國氣球的做法一般。）

第二，拜登執政以來，問題已得到改善。布林肯稱：「我們的專家評估我們的外交努力已緩減了中國的這種活動。」

第三，就是要強調拜登的回應策略從外交開始，暗示即使有此「古巴間謀基地」的擔憂，也不祇影響布林肯預期中的訪華行程——就是說，不要重蹈2月中美氣球風波導致布林肯取消原訂訪華行動的覆轍。

其實，早在《華爾街日報》原初報道剛出街之際，不少觀察家都認為報道手法類近炒作。例如蘭德公司的資深國防事務分析師辜雄偉（Derek Grossman）就稱報道「不負責任」，指「基地」一詞暗示解放軍軍人或財產的部署和支援基建的建造，但這只是一個訊號情報（SIGINT）的監聽站，批評報道的行文營造出美國要「拚死一搏」（do-or-die）的氛圍。

同時，不少分析也指出，中國早已傳聞在古巴有這種監聽站，一個在哈瓦那以南的貝胡卡爾（Bejucal），另一個則在古巴南岸的聖地牙哥（Santiago de Cuba）。而且，這種監聽也不值得什麼大驚小怪，美國相信也在中國周邊地區設有不同的監聽站，而美國的偵察機飛近中國領土也是司空見慣的日常事件。

從這個背景來看，大肆報道所謂的中國「古巴間謀基地」就甚有炒作國與國之間正常的情報監聽活動的味道。當中，由於1962年蘇聯嘗試在古巴部署核導彈的集體記憶猶在，報道中的「古巴」元素對於營造中國威脅的功效可能比「間謀基地」還要大。

這樣的消息在布林肯傳聞正將訪問中國之前被匿名地流傳到媒體手中，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華府當中有人存心要阻礙拜登當局與中國的正常外交溝通，又或者要逐步在美國輿論中營造拜登對華軟弱的氛圍。

不過，從目前美國國內對「古巴間諜基地」之說「華府熱切、民間冷淡」的勢頭來看，這次炒作雖有「古巴」的歷史記憶元素助力，卻大概不能達至「笨蛋氣球」的功效——儘管華府政界的壓力仍在，白宮國安會戰略溝通協調官柯比（John Kirby）6月12日就表明：「我們知道目前跟中國的雙邊關係緊張，但總統希望與中國保持溝通渠道暢通的想法並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