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卡塔爾世界盃:足球如何改變了中東
2022年卡塔爾世界盃已經開幕。首次在北半球的冬季舉行的這屆世界盃同時是「最昂貴」的一屆世界盃。
距離2022年世界盃開幕還有不到一周時,當初宣佈卡塔爾贏得主辦權的國際足協(FIFA)前主席白禮達(Sepp Blatter)卻公開表示,選擇卡塔爾「是一個錯誤」。因競標腐敗、勞工等問題,這也是一屆「最受爭議的世界盃」。
但是,也有評論指出,「一旦大幕拉開,一切都會聚焦到比賽上,幕後的問題將不再重要」。
無論面對何種評價,卡塔爾以及所在的中東地區,或許已藉此被全世界每一個球迷所知。從這一點來看,卡塔爾長年以來試圖通過投資開發大型項目,以提升其全球地位的戰略已然實現大半。
足球正在塑造中東地區地國家身份和區域地緣政治,而海灣國家對歐洲俱樂部的巨額投資也是其軟實力戰略的關鍵。
今年夏天,世界足壇的頭條新聞是法國天才年輕球員麥巴比(Kylian Mbappe)決定與巴黎聖日耳門簽訂為期三年的續約合同,而代價則是他一生的夢想,即轉會到西班牙豪門皇家馬德里。由國家資助的卡塔爾體育投資公司(Qatar Sports Investments,QSI)是巴黎聖日耳門的控股股東(譯者注:2011年6月30日,卡塔爾財團正式收購了巴黎聖日耳門70%的股份),讓23歲的姆巴佩成為世界上收入最高的足球運動員。據說,此次續約的獎金高達1.25億美元,這在過去球隊留住運動員的歷史上,也是聞所未聞的費用。
今年5月下旬,還發生了一起報道較少的事件:阿根廷國家足球隊取消了原定和以色列的友誼賽,以回應巴勒斯坦Al-Khader球會要求阿根廷退出比賽的呼籲。在今年4月,以色列佔領軍槍殺了該球會19歲的球員Mohammad Ali Ghoneim。
在西亞北非的其他區域,也有不少足球相關的政治事件。埃及國家足球隊發現,自己處於一個重大區域危機的中心。在2023年的非洲國家盃預選賽中,埃及國家足球隊以2-0的比分慘敗給埃塞俄比亞。此後,球迷和政客群情激憤,並將球隊的球場表現與兩國關於「埃塞俄比亞大復興水壩」建設的爭端聯繫起來(埃及人認為,該水壩威脅到了該國獲得尼羅河水的生存資源)。
在其他新聞中,前皇馬和西班牙的主力後衛沙加度(Michel Salgado)的17歲兒子Miguel最近被阿聯酋的U20國家隊徵召。沙加度十年前退役後,就一直在阿聯酋足壇工作。
這些故事展示了同一主題:足球在中東地區有着無處不在的地位,而在世界的其他地區,中東也在影響其足球有關的方方面面。
但同時足球不僅僅是一項運動或比賽,它已經成為了撬動政治和經濟的重要支點,也是那些挑戰當前統治秩序的人手中的槓桿。
2022年世界盃在一片爭議中召開,它象徵着「新錢」國家為轉移世界足球重心所做的努力。在過去的二十年裏,隨着足球運動的全球化和商品化程度提高,這項運動本身也發生了重大轉變。
2008年,阿聯酋的一個皇家投資集團收購了曼城,不久後卡塔爾體育投資公司收購了巴黎聖日耳門。自此,一個新時代到來,海灣國家成為了歐洲頂級聯賽的主要參與者。這些國家利用豪門球隊的控股權,不僅追求球場上的成績,也在不斷追求着軟實力外交和地緣政治利益。
例如,2021年,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ublic Investment Fund;譯者注:沙特最主要的主權財富基金,也是全球最大的主權財富投資基金。)收購了英國紐卡素,也遭到了所謂「體育公關」(sportswashing)的指控。
足球比賽轉播權的爭奪也是重要話題。自2017年以來,在以沙特為首地四方鄰國對卡塔爾的封鎖中,位於沙特的一個名為「beoutQ」的盜版衛星信號運營了兩年,並逐漸削弱了卡塔爾苦心經營的beIN體育網絡。此前,beIN曾耗費巨資購買世界上最受關注的足球比賽的轉播權。
展望未來,中東地區足球的將與該地區廣泛的政治、文化和社會經濟發展更加緊密地聯繫在一起。隨着足球運動的社會影響進一步擴大,並更深入地融入到國家和企業的利益中,消費主義和可持續性發展、國家利益和勞工權利、政權穩定和政治自由等「新問題」也將在中東地區接踵而至。
比賽的高潮和低谷也在賽場外迴盪。這裏的所有人都清楚,足球不僅僅是一場體育比賽。
本文作者阿卜杜拉·阿里安,原刊於Middle East Eye,原題為:「Qatar World Cup 2022: How football became a game-changer for the Middle East」,中文版最早刊載於歐亞系統科學研究會微信公眾號,翻譯慧諾。圖片為編者添加,內容有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