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20年」承諾難得高分　最後「戰場」不是烏克蘭

俄羅斯總統普京度過了他的70歲生日。今年的生日，沒有巴厘島APEC峰會上老朋友送上的蛋糕，沒有索契打冰球慶生，沒有去西伯利亞……今年生日普京大帝在幹什麼？根據克里姆林宮日程安排，10月7日生日當天普京主持召開了獨聯體元首非正式會議，主題是討論獨聯體內部合作。

看上去，俄羅斯還是那個老大哥，但其實我們都知道，俄羅斯早已不再是那個蘇聯。蘇聯解體整整30年，戰火還在不斷發生，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阿塞拜疆和亞美尼亞之間，塔吉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之間……令普京苦惱的不僅是內部，還有跟美國的「鬥爭」。對俄羅斯來說，當前無疑是外交最困難的時刻。

20年過去 普京食言了嗎？

在生日前的7天，9月30日，普京正式簽署法律，烏克蘭東部的盧甘斯克、頓涅茨克、扎波羅熱與赫爾松四個地方，成為俄羅斯的一部分。俄羅斯的國土，又擴大了約10萬平方公里。普京發表講話，稱當年蘇聯解體使得烏東四地民眾與祖國隔絕，如今「終於團聚」。但普京同時強調蘇聯已經成為過去，俄羅斯聯邦不會尋求重返蘇聯體制。

對抗西方的影響，重拾蘇聯時代的光輝歲月，被認為是普京的執念。

他曾經很輕鬆地面對戰火，初上位時，淌血的車臣戰爭，讓普京的強勢和霸氣展露無疑。年輕氣盛的普京這樣說：「原諒他們（恐怖分子）是上帝的事，我們的任務就是送他們去見上帝，在機場抓住就在機場擊斃，在廁所抓住就把他淹死在馬桶裏！」

普京是一個「誰惹我我打誰」的形象。格魯吉亞不服，打格魯吉亞；敘利亞有麻煩，戰鬥機過去一頓炸；北約東擴、烏克蘭不服，普京按捺不住，俄烏衝突的戰火還在繼續……

普京曾藉助大宗商品的牛市，把俄羅斯從分崩離析的邊緣拉回，並以其強硬姿態，讓俄羅斯再度崛起，成了讓西方最頭疼的國家。然而，世界格局已經發生深刻變化。必須正視，俄烏這場衝突，給烏克蘭、俄羅斯的未來，乃至歐洲未來蒙上了巨大的陰影。

俄羅斯的「敵人」，已不僅僅是烏克蘭，而是整個北約和西方。西方的先進武器源源不斷運往烏克蘭，普京不得不進行戰爭動員。用普京的話說，美國希望和俄羅斯戰鬥到最後一個烏克蘭人。日前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也簽署了不談判法令——只要普京還是俄羅斯總統，烏克蘭就不會與俄羅斯談判。與此同時，烏軍還在發動猛烈反攻，又收復了多個城鎮。對普京來說，這是嚴峻的考驗。火仍在燃燒，數千數萬俄羅斯青年，已經喪生在烏克蘭戰場。

烏克蘭危機，會不會成為當年類似的阿富汗陷阱？和平路茫茫，滿目盡血光。更別提在經濟領域，西方全面絞殺，幾乎所有西方大公司都離俄羅斯而去。2021年，按照國際機構的數據，俄羅斯GDP是1.77萬億美元。俄羅斯經濟發展部部預計俄羅斯2022年GDP將繼續下降2.9%。俄羅斯是資源驅動型經濟，西方制裁讓俄羅斯雪上加霜。突破低速增長瓶頸，俄羅斯亟需推行深層次經濟結構性改革，但談何容易？

普京曾有一句話被各方轉引：給我二十年，還你一個強大的俄羅斯！如今20多年過去了，俄羅斯確實已經非昔日的俄羅斯，但俄羅斯也面臨着前所未有的考驗。整體來說，可以說，普京確實給了一個強大俄羅斯，但也未能得高分。

烏克蘭不是唯一「戰場」

俄烏衝突確實現階段陷入一個泥潭，但普京並未閒着。很顯然，俄烏衝突並不是一場俄羅斯和烏克蘭的戰鬥，而是俄羅斯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的抗爭。但俄美的「戰場」可不止在烏克蘭。

就在普京生日時，不管拜登政府之前怎麼呼籲、怎麼施壓，主要石油出口國組成的OPEC+，還是毅然決然減產了。而且，還不是小幅減產，而是每日將大幅減產200萬桶，大大超出美國的預期。這也是2022年以來世界石油最大幅度減產。這對拜登來說，是羞辱性的。

今年7月，拜登特意去了趟沙特，主要任務就是勸沙特帶頭增產，以此降低油價。8月份確實推動OPEC+進行了小幅增產。但現在看來，這更像是對美國的戲弄。象徵性的小幅增產後，卻是實質性的大規模減產。

為什麼OPEC不聽美國的呢？沙特是領頭羊。而OPEC+中的「+」 ，俄羅斯是無可爭議的帶頭大哥。在美國看來，這次大規模減產，就是沙特和俄羅斯共同主導的，一則是因為利益。俄烏衝突後，國際油價飆升，一度超過了每桶120美元，現在跌到了90美元左右。價格下跌，產油國收入自然減少。拜登各種手段施壓OPEC+增產，是為了國內利益；OPEC+大幅減產，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俄羅斯強烈反對最高限價，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觸動利益比觸及靈魂還難。

俄羅斯和沙特主導OPEC+大幅減產，更重要的是重擊到了美國的最軟肋。美國馬上就要中期選舉。按照美國國內的普遍判斷，油價上漲，民主黨選情不利，將很大可能輸掉中期選舉，這也將是導致拜登成為跛腳鴨的最後一根稻草。按照CNN的說法，白宮現在正陷入「痙攣和恐慌」。

不可小覷了沙特在這場變局中的角色。別忘了，沙特是美國的老朋友，美國在沙特還有駐軍。為了阻止OPEC減產，據說白宮也對其他國家施加了巨大的壓力。但最終結果？拜登很失望、很尷尬。美國正在逐漸撤離中東，更重要的是，中東國家也看清了美國霸道的真面目。所以，也在和美國保持距離。俄烏衝突爆發後，拜登據說多次想給沙特打電話要求增產，沙特王儲都不接。這就很說明問題。

更激烈的博弈還在後面。沙特和西方的緊張關係顯而易見，尤其是最近大幅減產，肯定觸動了西方的奶酪。在OPEC+開始減產的11月，美國宣佈再向市場投放1000萬桶戰略石油儲備。一邊是OPEC+大幅減產，一邊是美國拼命投放儲備石油。美國也是無可奈何，求人不如求己，要想壓低油價，也就只能自己親自出面對衝了。拜登還在呼籲美國能源公司讓利，但都是杯水車薪。據說，白宮已經在研究，怎麼對沙特等國發起反壟斷調查。不排除美國為俄羅斯石油制定最高限價，然後揮舞大棒，逼迫其他國家必須執行；不排除美國修改規定，將沙特等國列為壟斷對象，然後在美國法庭進行起訴……更高潮的部分還沒到。

石油戰，是看得見的博弈。更重要的是，中東原有的格局正在瓦解，新的格局正在形成，中東風雲又開始暗潮湧動，一場有關「內部和解，大家一致防美」的東風，正在中東的上空呼嘯而起。

8月末時，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外交與國際合作部宣佈，與伊朗長達6年半的「冷凍關係」化凍。不僅恢復與伊朗的關係，同時還將互派大使。不要小看了這一點，這意味着一旦阿聯酋與伊朗的接觸徹底「正常化」之際，就是伊朗與沙特等中東國家「和解的時候」到了。

當然，宗教信仰等「恩怨矛盾」真的能化解嗎？化解談不上，但伊朗與中東國家之間共同面對的挑戰、壓力，決定了大家唯有儘快「和解」，一起抱團才能「更安全」。

俄羅斯長期致力於整合中亞，一旦伊朗也融入這次的整合中，成為中亞與西亞連接的重要「節點」，中東將迎來一場「大革新」、「大變局」。 中亞、西亞正在醖釀一場吹散美國陰霾的「狂風暴雨」。這是一盤更大的棋局。如此的俄羅斯，是不是普京承諾的「還你一個強大的俄羅斯」？子彈已上膛，從發射出去，到命中目標，還需要等一等，再等一等，多等一會，多飛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