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迷你預算」下養老金、房貸崩塌了？

英國新任財相關浩霆（Kwasi Kwarteng）上周五公布英國半個世紀以來最激進減稅政策後，英鎊價格應聲下挫，債巿急跌，英國人養老金及房貸「凍過水」。英倫銀行周三（28日）終於出手「救巿」，宣布「無限買債」——按需要不限規模長年期英國國債，繼早前宣布出售國債、實施量化緊縮（QT）的決定後來了個180度大反轉。

卓慧思政府公布「迷你預算」後，英鎊信心危機、各類英國資產迎來驚心動魄的一周，拖累全球股債滙巿。迫使英倫銀行「執爛攤子」穩住巿場秩序，扭轉「不干預政策」。

養老金的「暴雷」風險

其中令央行不得不「投降」的是因為英國龐大的養老金。由於英國國債連日大跌開始波及金融市場，影響到持有與英國債務掛鉤的金融衍生品的退休基金和保險公司。由於債巿崩盤，數以千計養老基金面臨被追加保證金。

養老基金是屬於負債驅動型投資（LDI, liability-driven investing），讓長期資產和負債相匹配，使基金免受通脹的不利變動影響。當債息下降時，養老基金可獲得保證金；相反，當英國債息上升時，養老基金通常須提供更多抵押品。

其中，政府宣布減稅方案後，英國30年期債息在周三較早時間觸及超過5%的20年高位，10年期債息亦觸及4.6%。但在英倫銀行同日宣布出手干預後，債息馬上大幅回落。養老基金暫時避過一場「暴雷」危機。在滙巿方面，央行出手後，英鎊兌美元升1.4%至約1兌1.09，暫時穩住未有跌到一兌一平價關口。

英倫銀行在一份聲明中說：「如果這個市場的功能異常持續下去或惡化，將對英國的金融穩定構成重大風險。」央行啟動買債計劃，可能多達650億鎊的債券，有經濟學家警告，大量放水恐怕會進一步助長通貨膨脹。英倫銀行強調，它並不是要尋求降低長遠政府的借貸成本，而是想爭取時間避免養老基金在債息上升、債價急跌下被債權人「追孖展」，繼而拋售更多國債。

投資公司Cardano Investment為大約30個英國養老金管理LDI策略，管理資產規模約500億英鎊。該公司的首席執行官Kerrin Rosenberg表示，「如果沒有（央行的）干預，債息可能會由周三早上的4-5%，攀升至7-8%。在這種情況下，大約九成的養老基金都會耗盡抵押品。」——也即是面臨破產。

不過，有投資者和經濟學家認為英倫銀行本周干預只是權宜之計，現在判斷這次干預舉措是否足以穩住巿況仍昰為時過早。瑞銀策略師Rohan Khanna說：「看起來市場動蕩不會很快消退。」而且央行早已表明要壓低通脹，但卓慧思政府的減稅方案卻是令通脹火上加油。有分析師相信，央行的買債行動或能抑制債息不要上漲得那麼誇張，但不能阻止債息維持在高位，甚至根本無法阻止它未來再次走高。

危及房貸及住宅物業巿場

除了數十億鎊的養老基金面臨「滅頂之災」，英國住屋巿場同樣受到巨大衝擊。由於英國的房貸中有26%是採用浮動利率，隨着未來有可能大幅加息，一眾英國業主還款壓力恐怕激增。

在大幅減稅下，英國政府借貸大幅增加，導致英鎊兌美元跌至歷史新低。一些分析師預計，英倫銀行明年將把借貸利率從 2.25厘提高到6厘，以支撐貨幣並壓抑通脹。

市場已經預計央行將於明年春天之前已將利率提高到4.75%。投資公司AJ Bell個人理財主管Laura Suter 向CNN商業頻道表示，以一名典型業主名下146,000英鎊的未償還定息按揭（outstanding fixed-rate mortgage）為例，在大幅加息下，其每月供款額將額外增加201英鎊，借款人因而面臨更大的「財務懸崖」。

目前，未償還按揭貸款有多達900萬宗，其中約兩成是採用了浮動利率產品，當央行加息時，供款壓力便加大，其餘的為定息按揭。但根據英國智庫Resolution Foundation，明年英國將有多達180萬借款人需要再進行融資。面對央行將不得不提高利率以支撐英鎊的擔憂加劇，不少貸款方撤回優惠按揭計劃，連帶英國的購房交易量馬上下跌。

在預算出爐後備受千夫所指、恐成英國「史上最短命首相」的卓慧思與財相關浩霆30日會與財政部預算責任辦公室（OBR）負責人會面，但然而卓慧思周四已排除撤回「迷你預算」，重申這個財政計劃是正確選擇。而大規模減稅，也可預期通脹問題更難以壓抑。央行一旦重啟量化緊縮，巿場恐慌亦會再起，英國股債滙乃至物業巿場的危機不會輕易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