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卡衝突暫止：烏克蘭戰場失利　俄羅斯保護傘下各國蠢蠢欲動

當地時間9月14日晚上8時，持續兩天的納戈爾諾-卡拉巴赫（Nagorno-Karabakh，納卡）衝突再一次進入停火，作為衝突雙方的亞美尼亞（Armenia）和阿塞拜疆（Azerbaijan）分別報稱有105及50位軍方人員死亡，是為雙方2020年六周交火得俄羅斯維和部隊介入止戰後的最嚴重衝突。

在兩周前，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Charles Michel）才剛在布魯塞爾主持過亞美尼亞總理帕希尼揚（Nikol Pashinyan）和阿塞拜疆總統阿利耶夫（Ilham Aliyev）的三方談判，希望雙方達成長久和平協議。當時，米歇爾還表示，亞、阿兩國外長將會在一個月內見面為相關草稿進行跟進工作。豈料時隔數日，兩國卻陷入交戰。

交戰的主軸當然是圍繞納卡地區的問題。納卡在主權上屬於以穆斯林為主的阿塞拜疆，居民卻多是信奉基督的亞美尼亞人。蘇聯解體之後，兩國為此交戰數年，造成近3萬人死，1994年停戰後，納卡地區就由亞美尼亞一方控制。

到2020年衝突再爆，在文化、宗教淵源極深的土耳其支持下，阿塞拜疆發動了收復故土的攻擊。雖然俄羅斯在亞美尼亞有軍事基地，雙方亦有共同協防的協議，但與阿塞拜塞同樣關係不差的俄羅斯並沒有介入協助，最後打了六周、死了六千多人才進行調停，但阿塞拜疆在停火協議後確實奪回了大片領土，明顯是勝利一方。

阿塞拜疆測試俄國底線？

這次衝突再爆的原因，除了是亞美尼亞尚未肯承認阿塞拜疆對納卡的主權之餘，更直接的動因，很可能是雙方有關阿塞拜疆的外飛地納希切萬（Nakhchivan）與阿塞拜疆本土的交通建設問題。

納希切萬並沒有主權之爭，卻與阿塞拜疆本土相隔，兩邊的陸路交通要經過亞美尼亞的領土。2020年雙方停火之後，亞美尼亞同意保證納希切萬與阿塞拜疆本土的「安全交通聯繫」，但這個承諾卻沒有更加仔細的內容，造成了雙方今天的爭議。

阿塞拜疆要求通道要設在蘇聯時代舊鐵路沿線的贊格祖爾走廊（Zangezur Corridor）之上，並拒絕接受亞米尼亞的關口管制。但亞美尼亞卻不同意此安排，一方面這將是主權之失，另一方面，贊格祖爾走廊剛好在亞美尼亞與伊朗的陸路邊境之上，如果此走廊全線落入阿塞拜疆手中，亞美尼亞變成三面被土耳其、阿塞拜疆包圍的形勢。與土、阿兩國關係不佳的伊朗對此也有不滿。

雖然亞美尼亞上月曾對此提出三個替代方案，但都一一被阿塞拜疆回絕。阿塞拜疆總統阿利耶夫去年4月就曾威脅過，如果亞美尼亞不主動交出贊格祖爾走廊，將以武力驅趕。

俄烏戰爭讓俄國分心，似乎就為阿塞拜疆壯了膽。維也納智庫VCDNP的俄羅斯安全問題專家Hanna Notte指出，這次衝突已不是第一次，阿塞拜疆在俄烏戰爭爆發早期已在納卡升級行動，測試着俄羅斯的底線。例如在本年3月，俄羅斯國防部就曾譴責阿塞拜疆違反納卡地區停火協議。

雖然阿塞拜疆方面聲稱這次衝突由亞美尼亞方面連日違反停火的活動引發，但綜合各方消息而言，雙方交火的主要地點卻不是在納卡，而是在亞美尼亞境內。亞美尼亞總理帕希尼揚14日就對國會稱這次衝突之後，阿塞拜疆進一步佔領了10平方分里的亞美尼亞領土。

跟2020年一樣，亞美尼亞已向俄國求助，並要求俄國主導的集安組織（CSTO）介入，但後者只派出官員調停。13日俄方一度傳出停火後，雙方很快就再次交火。14日的停火最初由亞美尼亞方面宣布，而根據「納卡觀察者」（Nagorno Karabakh Observer）的消息，停火至今暫時尚能維持。

阿塞拜疆這次行動，明顯是進一步對俄羅斯在高加索地區維穩能力的試探，同時向只能依靠俄羅斯的亞美尼亞施壓，希望後者「自願」答應有關贊格祖爾走廊的要求。

而在俄烏戰爭爆發生，阿塞拜疆成為了歐盟天然氣的一大替代供應方，因此也不怕其進取行動會引起西方非議。

在俄羅斯安全保護傘下的不穩，也不止於納卡地區。

俄羅斯保證下的穩定不再有保證？

近日，在上合會議即將召開之際，同樣是俄羅斯盟友的吉爾吉斯和塔吉克就再度爆發了造成人命傷亡的邊境衝突。

在敘利亞北部，土耳其此對向俄羅斯要求建立安全地帶無果後，近來已直接繞過俄國，向原屬敵對的敘利亞巴沙爾政權溝和，希望後者願意與之一同對付敘利亞北部的庫爾德族人，建立容許土耳其軍事介入的30公里邊境安全區，為送回如今逗留在土耳其的370萬敘利亞難民製造機會。來年大選在即，土耳其反對派已打起了「馬上送敘利亞人回家」的旗號。由於巴沙爾政府對於土耳其當局的提案興趣缺缺、要求土方先從敘利亞退兵再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未必沒有可能會再次在敘利亞北部用兵，以製造既定事實，而此舉也未必要事先得到俄國自願同意。

而在俄烏戰爭爆發後一直被指「不知感恩」、維持中立地位的哈薩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14日到該國訪問之際，就表明無論國際形勢如何轉變，中方將繼續堅定支持哈薩克保護其獨立、主權和領土完整，反對任何勢力介入哈薩克的內部事務。近幾個月來，俄國國內一直有聲音要懲罰哈薩克的中立立場，俄方亦兩度停運哈薩克財政所繫的石油出口管道。習近平之語似乎特別意有所指，突顯出中國在這個俄國中亞後院進一步的影響力。

無獨有偶，上月有消息傳出，阿塞拜疆正準備幫助哈薩克將其石油經管道不經俄土運送出口。兩者都似乎有借俄烏戰爭之機測試俄羅斯當局的意圖。

俄烏戰爭再起變局之際，以往各個由俄國軍事或地緣力量穩住的地區角力也可能會再起風波，正如這次納卡衝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