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別六載再重臨 東盟-美國特別領袖峰會有何看點?
東盟-美國特別峰會5月12日、13日將在華盛頓舉行,是繼奧巴馬2016年2月在加洲接待過東盟各國領袖之後,史上第二次在美國國土上舉行的主題性東盟領袖峰會。雖然緬甸政變之後軍政府已不受華府歡迎,與美國關係不佳、即將卸任的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也決定不出席,不過這個闊別六年的場合將是美國展示其對東盟政策主軸的契機。
東盟雖然位於中美地緣對峙的前線,但自上任以來,拜登只曾跟兩個東盟國家領袖(新加坡和印尼)進行過雙邊會面。即使副總統賀錦麗(Kamala Harris)、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防長奧斯汀(Lloyd Austin)、負責東亞和太平洋事務的助理國務卿的康達(Daniel Kritenbrink)皆曾到區內國家訪問,但拜登當局對東盟的主要政策依然未見清晰。
在這場東盟-美國峰會,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一、拜登到底有沒有具體的東盟政策?二、這種政策是否東盟所樂見的?
當中,有四個議題特別值得關注。
首先,在俄烏戰爭依然穩佔美國外交首位之際,能拉攏更多東盟國家站在俄羅斯的對立面,將是拜登的其中一個重點工作。
目前,東盟之內絕大多數國家保持中立,只有新加坡有對俄羅斯進行制裁。而盟內第一大國印尼本年作為G20的主席國,雖然有出言批評俄國進軍烏克蘭,卻極力維持在西方與俄國之間的困難平衡。另一大國越南傳統上與俄國關係密切,其軍備進口有八成來自俄國,也是西方想爭取卻難爭取的對象。而緬甸的軍政府更是直接站到了支持俄國的一邊。
由於區內國情複雜,要爭取這些國家在俄烏戰爭上站隊,美國可能要付出巨大努力和沉重代價。考慮到東盟在美國的全球戰略中站在制華而非制俄的前線,拜登在這個層面的努力大概只會是點到即止,要東盟在俄烏戰爭上站隊並非拜登的重點。
其次,如何處理緬甸軍政府的問題,也是拜登在區內價值觀外交的一大關注點。
早在2021年4月24日,即政變發生兩個多月後,東盟早已簽訂了一項「五點東盟共識」,謀求解決緬甸問題。然而,緬軍政府連見昂山素姬的機會也不給予東盟代表。作為東盟輪任主席國的柬埔寨首相洪森,本年1月不顧盟內反對訪問緬軍政府,最終卻無法推進緬甸局勢的改善。目前緬甸已然陷入長久內戰,軍政府在「五點東盟共識」簽訂一周年之際更適逢其時地向昂山素姬追加5年刑期。東盟對此卻束手無策。
美國在此次峰會之前很可能會藉機催促東盟放棄「五點共識」,增加對緬甸的施壓。然而,緬甸的局勢最多對泰國等鄰國造成一定程度的難民壓力和邊境不穩,是一個可以忽略的外交議題。拜登當局很可能只會「嘴上說說」聊作對其價值觀外交有所交代,而東盟也不急於處理這個棘手難題。
第三是新冠疫情等層面的合作。美國自拜登上台之後開始落力向外捐贈疫苗,在首十位的最大受助國中,越南、印尼和菲律賓三個東盟國家就分別排名第三至第五,各收超過三千萬劑疫苗。由於目前中國的清零政策已成為國際社會的特例,而美國也正在討論未來疫情的全球應對策略,拜登將希望把握這個機會,將東盟拉進美國的全球衛生政策圈中,建立雙方更長遠的合作架構。這將有助美國加強其在東盟地區內的軟實力。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是拜登尚未公布細節的「印太經濟框架」(IPEF)。
由於特朗普上任後退出了奧巴馬辛苦構成的《跨太平洋經濟合作協定》(TPP),而美國也進入了反自由貿易、反全球化、傾向「買美國貨」保護主義的時代,美國「重返亞太」以自由貿易對中國築成的包圍圈不止沒有建成,在拜登上台之後,因民情之變,也失去了重建的可能。如今,中國加入「TPP」(指的是日本帶頭重建的CPTPP)的概率甚至比美國高。
所謂的「印太經濟框架」,就是拜登希望能複製TPP戰略目標、又不在國內引起民意反彈的暗渡陳倉之法。畢竟,美國想要拉攏東盟、對抗中國,在《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已簽的背景之下,不能沒有開放市場作為其經濟實利的基礎。
「印太經濟框架」大概分成四個部分:簡化貿易、供應鏈韌性、基建和無碳化,以及稅收和反貪。在短期來看,簡化貿易的層面將最受東盟國家關注。
不過,「框架」一語本身沒有帶着強制力,這個框架的內容有多充實,全由拜登當局決定。到底這個框架只是一種美國外交意向的宣示,還是拜登當局細心針對東盟及其整體印太戰略的新政策,在這個峰會之上預計將會揭曉。如果「框架」之中依然空洞無物,我們就可以看出拜登的東盟政策依然只具制華目標,而沒有具體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