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拜通話中未言明的美國困境

9月10日，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致電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這是兩位領導人7個月來首次舉行通話。這種時間跨度也能反映出當前中美關係處於持續低谷的狀態。新任美國駐華大使秦剛8月31日首次在美演講時提到，中美雙方要落實中美元首「除夕通話」精神，重建有關對話機制。拜登此次致電習近平，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保持高層交流的暢通。白宮官員用熟悉、坦誠和尊重形容兩人90分鐘左右的通話。
那麼，拜登在此時致電習近平，時間點選擇有無特殊考慮？這或許可以從拜登當前面臨的國內處境說起。

和習近平通話的同一天，拜登發表了全國電視講話，宣布了新的遏制新冠疫情的計劃，以應對1個月以來激增的Delta變體新冠病例和造成的死亡。其中的主要訊息就是讓更多人接受和接種疫苗。比如，僱員達至少100人的僱主都必須要求其員工接種新冠疫苗或至少每周接受新冠檢測。拜登還將要求聯邦行政部門的僱員和政府承包商接種新冠疫苗。

拜登已經執政半年有餘，新冠肺炎疫情還未得到控制。他7月所說最糟糕的情況已經過去，結果也成了誤判。如果疫情得不到控制，或者說疫苗接種無法繼續推廣的話，拜登執政就會被認為和特朗普（Donald Trump）無異。畢竟特朗普敗選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抗疫不力。

目前，有7,000多萬具備新冠疫苗接種資格的美國人還未接種疫苗。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網站的數據顯示，截至9日，53.4%（超1.77億）的美國人已經接種了疫苗。拜登此次疫苗接種新規將影響近1億美國人。

但是，對於拜登的這次演講，保守派和右翼勢力則批評拜登「獨裁」。美國的農村地區，尤其是保守派主政下的農村地區，民眾對疫苗的認識仍然存在偏見，不太相信病毒的危害，或者不相信疫苗的效力。這也凸顯了拜登推進美國疫苗接種計劃的難度。

和習近平通話的前一天，也就是9月6日，拜登年初簽署的1.9萬億美元新冠紓困救助及相關失業援助計劃到期，超900萬美國人將失去他們的失業救助金。比如，紐約市就有80萬人失去失業救助金。拜登政府也無法勸說各州加大這方面的救助。如果秋冬疫情無法得到有效控制，勢必會加重這方面的經濟負擔。

中國政府一直在強調，美國可以在疫情防控方面開展合作。但是，半年多來，對於北京這方面的政治呼籲，包括疫苗出口，拜登政府一直保持消極姿態，甚至懷疑中國借疫苗外交對外施加政治影響力。拜登下令情報機構調查病毒溯源，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種操作，意在加大對北京的施壓。

拜登上台7個月以來同北京的外交接觸：

但情報機構出台的新冠病毒溯源報告，也沒有帶來多大政治上的助益。Delta變種病毒半年來傳播速度也快，全世界對它的認知也不太全面。美國民眾更是沒有認識到它的致命性。根據CNN的報道，CDC也沒有堅持追蹤那些無需住院的感染病例，所以對疫苗的防護力度和表現也存在一些模糊認識。

這就要看中美能否在這方面開展合作，加大對變種病毒的研究。尤其在氣候談判無果而終的情況下，疫情防控合作或許可以是一個突破口。

根據中國官方新華社公布的通話內容，習近平向拜登提到了在疫情防控領域的合作。習近平稱，在尊重彼此核心關切、妥善管控分歧的基礎上，兩國有關部門可以繼續接觸對話，推進在氣候變化、疫情防控、經濟復甦以及重大國際和地區問題上的協調和合作，同時挖掘更多合作潛力，為兩國關係增添更多積極因素。

另外，拜登在阿富汗問題上誤判也影響了他的對華佈局與節奏，支持率也下滑至45%左右。國會休會結束後，他的幕僚將面臨國會兩黨的嚴厲質詢。在基建開支法案尚未落實的情況下，國會在阿富汗問題上的施壓對拜登政府來說也是不小的挑戰。

如果按照拜登擔任副總統時期民主黨政府的做法，中美可以在阿富汗問題上開展合作。文章《召集21國施壓塔利班　布林肯應爭取北京合作》提到，中國這麼多年來積極主動協調阿富汗事務，也在阿富汗政界和塔利班內部積累了一定的影響力和外交資源，掌握了一定的主動。

拜登致電習近平的前2天，拜登回答記者提問時也提到，在阿富汗問題上，中國與塔利班之間確實存在問題，中國會試圖與塔利班做出一些安排，就跟巴基斯坦、俄羅斯和伊朗一樣。美國也會對此保持關注。

也就是說，拜登政府也在關注中國在塔利班政權當中的角色。此次和習近平的通話，雙方聲明都未提及阿富汗議題，但中國官方聲明提到，習近平和拜登一致認為，中美元首就中美關係和重大國際問題深入溝通對引領中美關係正確發展非常重要，同意繼續通過多種方式保持經常性聯繫，將責成雙方工作層加緊工作、廣泛對話，為中美關係向前發展創造條件。

而能夠為中美關係發展創造條件的議題大多是雙邊、地區及全球可合作議題，包括氣候變化、疫情防控、防核擴散以及阿富汗議題等。這就要看拜登政府接下來如何調整策略，在對華關係方面尋求一些突破，並順利籌備和習近平的雙邊會晤。白宮關於習拜通話的聲明強調雙邊關係的管控和戰略大方向，避談香港、台灣、貿易和人權等話題，或許是一個策略調整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