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肯歐洲行|歐洲被迫在中美之間選邊站

撰文:黃治金
出版:更新:

3月22日,經歷和中國政府外交官楊潔篪及王毅在阿拉斯加的激烈交鋒後,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開始訪問布魯塞爾,會見北約(NATO)成員國外長和歐盟官員。和在阿拉斯加峰會前的日韓行程一樣,布林肯此次歐洲之行也是尋求修復和強化和盟友的關係,並將日韓同盟同歐洲同盟聯合,協調應對中國挑戰。

在拜登政府發布的國家安全戰略指南中,歐洲也是美國用來恢復全球領導地位、應對中國挑戰的合作對象。但西方內部的分裂,尤其是美國內部的焦慮與躁動,特朗普時期對歐洲的不滿、歐洲對美國的疑慮,以及新冠肺炎疫情的衝擊,都迫使歐洲不得不重新考慮同中國、美國的關係。現在面臨拜登政府的拉攏,歐洲究竟在中美之間選邊站,還是保持中立,都將是歐盟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不同於美國的定位

早在拜登政府上台之際,中國就已經在疫情年加速重塑同歐洲的外交關係。中國外長王毅2020年9月份對歐洲8天5國之行,就是為了緩衝當時美國右翼政府針對中國的封鎖和打壓。通過駁斥美國單邊主義和經濟勒索,同時強調多邊外交的重要性,王毅那次訪問釋放的信號很明確:歐洲作為全球多極化的重要一極,是中國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而美國企圖將歐洲拖入和中國的新冷戰博弈當中。

布林肯23日開始訪問歐洲,之前曾訪問日韓兩個盟國,並在阿拉斯加同中國舉行高層會晤:

+5

針對美國尋求結盟抗華的嘗試,德國總理默克爾(Angela Merkel)明確表態,不參與美國主導的圍剿中國的行為;法國總統馬克龍(Emmanuel Macron)也認為,儘管歐美在價值觀層面更接近,但歐洲也不應該與美國一起應對中國。

這是歐洲的自主性和獨立性。歐盟無視沙利文(Jake Sullivan)協調立場的要求便和中國達成雙邊投資協定、拒絕美國右翼勢力推動的封殺華為,都能體現出這一點。歐洲領導人明白,如果他們像日本那樣繼續依附於美國,歐洲自己的主導地位就會缺失。

在很多層面,歐美之間的利益定位都存在錯位。

特朗普和拜登政府徹底改變了過去四十年美國通過全面接觸促使中國轉變(西方眼中的民主化進程)的路線,但以法德為主導的歐洲目前暫未更新認識,依然堅持經貿關係促改變的方針。至少從歐盟文件、歐洲政客、學界、商界的言行來看,他們不認為要改變對華接觸戰略。在定位上,歐盟未將中國視為「戰略競爭對手」,而是全球合作者、系統性競爭對手、制度性挑戰,並沒有美國所稱的戰略對抗元素。

安全層面,美國主導的北約依然是歐洲安全上的重要支柱,但因為地區挑戰的變化以及國內預算的約束,它也面臨信任危機。從近年歐洲內部矛盾來看,無論是之前的歐債危機,難民潮,還是最近的英國脱歐,歐洲國家的選民優先關注的議題仍然是經濟。經濟問題得不到解決,民粹主義、本土主義勢力就會藉機爭奪權位,進而推動極端議程。這對歐洲來說不是好事。

價值觀和意識形態層面,歐洲的確會和美國趨同。比如,新冠肺炎疫情的立場,歐洲也曾和美國一道抨擊中國的「政治宣傳」。在新疆議題上,歐盟也和美國一樣制裁了中國。但這更多是國內議會勢力施壓的結果。而就執政者而言,他們更重視同和中國的合作。默克爾2020年也多次強調,發展國際多邊主義才是發展國際間的「大民主」。

2020年12月30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同德國、法國、歐盟領導人舉行視頻會晤,共同宣布如期完成中歐投資協定談判。(新華社)

也就是說,唯一能夠強化歐洲內部團結的就是經貿政策。在這一方面,和中國處理好關係就顯得更為重要。

以經貿利益導向為主

疫情前,歐盟是中國第一大貿易伙伴,疫情後成為繼東盟後的第二大貿易伙伴,中國也是僅次於美國的歐盟第二大貿易伙伴。尤其是德國汽車工業,離不開中國生產和消費市場。從這個角度看,歐洲也很難和美國協同推動和中國脱鈎。

和中國強化經貿聯繫,歐洲會看到更多機遇。尤其考慮到美歐對華出口結構的相似性,美中對抗的同時,歐洲更應考慮如何填補美國封堵所留下的市場缺口。

比如,中歐投資協定包含了醫療和服務業。尤其是服務業,這是美國對華出口的短板,也是中美貿易尚未挖掘的「潛力」,現在反而被歐洲捷足先登。因為從中國人口結構變化來看,醫療、養生、養老等服務行業會是一個很大的市場,而歐洲在這方便又有很多經驗和資源,比如法國在這方面會很樂意進入中國市場。所以,這是中國開的一個新的合作窗口,對法德等國有很大的吸引力。

歐洲享受這些好處的同時,就要謹慎考慮美方的施壓,平衡好同中國的經貿關係,堅持以經濟利益為導向的政策,最起碼不會輕易和美國結盟。

歐洲遲早做出的選擇

很有可能的一種情況是,歐洲在特定領域倒向中國,比如經貿,畢竟歐洲非常看重中國市場;在價值觀層面,歐洲將繼續和美國保持協調,時不時對華施壓,但也會衡量對華經貿利益;在軍事安全層面,歐洲仍會保持同美國的合作與協調,但正如法德領導人所說,歐洲要為不再依賴美國做好準備。

無論何種情況,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在中美之間如何抉擇對於歐洲來說已經越來越重要。

如果歐洲繼續選擇靠向美國,即在經貿、政治、價值觀、安全和軍事層面繼續依賴美國,那麼歐洲難免重走過去的老路。中國所面臨的國際環境也會更嚴峻。如果歐洲倒向中國,美國主導的西方盟友體系必然繼續崩塌,國際格局可能會繼續向着多元化的方向發展。即便是歐洲拒絕選邊站,在中美之間保持平衡立場,這對美國的傷害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