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的新五年計劃遭遇首個挫折｜專家有話說

朝鮮方面於2021年2月19日宣布更換駐華大使，有意加強朝中合作促進朝鮮經濟發展。而在此之前，朝鮮召開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八屆二中全會，重新設定年度經濟建設目標。面對朝鮮當前的經濟困難，金正恩採取了什麼措施？

朝鮮於2021年2月8日至11日召開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八屆二中全會，逾200名黨中央委員會委員及候補委員出席這次會議。黨中央委員會有關部門副部長及委員會、省、中央機關的黨及行政機關負責人，道、市、郡級黨委責任書記，重要工廠、企業的黨及行政負責人等參與旁聽。

值得注意的是，自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執政以來，除了2019年12月召開的七屆五中全會外，其餘幾次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均只召開了一天。而在舉行勞動黨八大後不到一個月召開八屆二中全會，最主要目的是全面提高2021年經濟工作計劃，並制定實現目標的有力措施。

批評經濟指導機關工作目標設定過低

金正恩在勞動黨八大會議上批評稱，「上一個國家經濟發展五年規劃的執行期限到2020年底已經結束，但幾乎所有部門都遠未達到提出的目標」。金正恩還指責道，沒有在科學的設想和根據基礎上制定國家經濟發展五年規劃。

金正恩在勞動黨八大上做出指示，未來5年建設部門的任務是集中力量在平壤建成五萬戶住宅，並制定從2021年起每年建成一萬戶住宅的年計劃，由此形成建設方案和指導方針，解決平壤民眾的住房問題。在輕工業領域，金正恩強調遵循「先質後量」的原則，在提高產品質量的基礎上加大新產品的開發力度。

金正恩還在勞動黨八大閉幕時的綱領性結論中強調，有關單位一旦制定好目標，就要落實科學及具體的指導方案，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無條件執行。要嚴格按照國家設定的目標推進人民經濟建設，樹立強有力的紀律。

然而，由於在執行經濟計劃方面缺乏靈活度，多數經濟部門在八大召開後製定的2021年經濟計劃存在目標設定過低的問題。

金正恩在八屆二中全會上嚴厲批評了「國家經濟領導機關在制定鬥爭目標過程中暴露出的消極保守」。全體與會人員深刻反省，「國家經濟發展五年規劃執行第一年就沒有正確貫徹勞動黨八大精神， 並未滿足黨及人民的高度期待」。

朝鮮為何緊急召開勞動黨八屆二中全會，這一點可從黨中央委員會組織書記趙甬元的發言中找到答案。

點擊大圖查看朝鮮「光明星節」紀念演出：

趙甬元指出，「輕工業部門提出令人吃驚的工作計劃，全面下調人民消費品生產計劃目標，建設部門『膽敢』降低黨中央提出的2021年建成一萬戶住宅目標，電力部門無視經濟建設和人民生活的迫切要求，任意降低電力生產計劃，水產部門積極展開捕魚活動，卻不把成果送給人民」，並嚴厲指責了「設定如此離譜的經濟計劃指標的黨中央委員會及政府幹部」。

因此，在八屆二中全會舉行期間，只再次召開了工業部門、農業部門、輕工業部門協議會、建設部門會議，並重新制定這些部門2021年的經濟建設目標。

金正恩正在八大上提出2021年要在平壤建成一萬戶住宅，而建設部門「膽敢」下調建設目標，朝鮮領導層應該難以接受。

金正恩的發言暴露朝鮮經濟困難

金正恩在勞動黨八屆二中全會上的發言反映出當前朝鮮經濟面臨的問題。他在會上批評道，「農業部門完全不考慮當前農業條件不利，國家難以保證農業生產資料充足的現狀，從五年計劃的第一年起，就主觀地把糧食生產目標提得很高，同過去一樣沒能避免計劃階段的官僚主義浮誇作風」。

與之相反，金正恩指責 「電力、建設、輕工業部門刻意壓低生產計劃，防止年末未完成目標而遭受批評」。

此外，金正恩還指出，「金屬、化學、機械工業部門的主要工廠、企業及全國地方工廠、農業部門都在焦急地等待電力部門保證其前產量，煤礦、礦山也存在着電力保障不足而停產的問題，給人民生活帶來不便」，坦率地披露朝鮮電力難的現狀。

儘管如此，金正恩仍然批評道，內閣和國家計劃委員會、電力工業省提出主要目標是為滿足主要工廠、企業目前的電力需求、致力於恢復發電機的性能，設定的電力生產指標低於實際電力生產水平。

建設部門以保障材料和人力為由將住宅建設計劃制定得低於八大設定的目標。輕工業部門也以保障生產資料和先質後量為由，將2021年的鞋產品生產計劃制定得非常低。

金正恩還強調稱，「其他部門也不要為了年末能夠獲得超額完成的評價，就刻意將生產指標定得過低，要提出保證實際經濟建設和人民生活的科學性、能動性、靈活性、發展指向性目標」。

朝鮮錄播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會議細節：

然而，制定計劃後未能完成目標，相關領域的經濟官員可能會受到解除職務的處罰，在這種情況下，制定儘可能低的目標才是安全選擇。除此之外，不對超額完成上年度指標的領域提供獎勵，反而宣稱「人民經濟計劃是黨的指令，是國家的法律。一旦制定了計劃，任何人都無權討價還價，只有無條件地履行義務」。用這樣極端強硬的方式解決問題，必然會存在明顯的侷限性。

短期內很難重啟無核化對話

勞動大八大結束後，朝鮮在制定經濟計劃的過程中出現了很多問題，因此在八屆二中全會上，黨中央委員會書記兼經濟部長金斗一被問責並解除職務，由八大上被任命為軍需工業部下屬第二經濟委員會委員長的吳秀榮接替這個職務。

八屆二中全會還決定提升外交精英的地位。外務相李善權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提升為委員。他也成為繼趙甬元之後，又一位金正恩胞妹金與正身邊得到提升的人物。

值得注意的是，黨中央委員會國際部長金成南也當選為候補委員。這些舉動表明，金正恩在制定經濟計劃的過程中認識到，如果不改善對外關係，很難在執行計劃方面取得很大的成果，因此果斷地對外交精英進行人事變動。

李善權雖然在八屆二中全會上地位獲得提高，但一直深入參與對美協商的外務省第一副相崔善姬在勞動黨八大上由委員建委候補委員後，一直沒有變化，統一戰線部部長金英哲的地位也沒有發生變化。

因此，金正恩的這一舉動表明，朝鮮今後會更加積極地改善對外關係，但出於對新冠肺炎疫情在國內傳播的憂慮和對無核化談判的懷疑，朝美對話很難在短期內重啟。

原標題：《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八屆二中全會分析》
作者：美國華盛頓伍德羅·威爾遜國際學者中心亞洲項目研究員、世宗研究所首席研究員鄭成長
譯者： 許嘉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