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為何暫對孔子學院和TikTok網開一面?
2月11日,在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撥打越洋電話,傳達彼此發言內容之前,來自華盛頓的一些消息讓外界提起了些許興趣。
在2月10日,拜登政府要求美國聯邦法院暫停抖音海外版(TikTok)禁令,以便重新審查這款移動應用程序「對美國國家安全的威脅」。同時,亦有傳聞稱拜登當局似已「撤回」此前特朗普(Donald Trump)政府時期針對中國對外漢語教學機構「孔子學院」的禁令。一些北京觀察家因此頗為興奮,認為這可能是中美關係「呈現審慎樂觀的發展趨勢」的信號。
單純從現象層面看,拜登當局此舉似乎的確顯出了温和的一面,但總的來說,這些「網開一面」也大都是暫時的。
冢中枯骨何足道哉
就「孔子學院」的風波而言,它的遭遇是中美文化輸出角力過程中在所難免的一部分。儘管北京方面對其投入成本高,「文化輸出」的效率低的局面極為不滿,但這不妨礙美國情報機構發佈的報吿認為,中美關係是一種全球性的「意識形態對決」。
對此,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即在2018年8月簽署國會通過的《國防授權法案》(NDAA)後,要求美國防部終止資助設有孔子學院美國大學的中文旗艦項目,很快,即有15所美國大學因此封殺「孔子學院」。
2002年後,孔子學院一度是中國高層人士外訪必去的場所,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到2019年6月和2020年3月,美國參議院一致通過了俗稱「孔子法案」的《對各國資助美國大學校園機構的關切法案》和《孔子學院透明法案》,徹底限制了該機構在美國的行動。考慮到,中國政府內部同樣對於孔子學院的財政投入和工作效率感到不滿,北京方面還在2020年7月將該機構從官方直轄轉為民間基金會運營。至此,這一曾在2002年後一度代表中國「大外宣」的機構已由此逐漸改變身份,它在北京眼中的重要性也在不斷下降。
事已至此,外界或許也可以理解拜登當局在確立後,為何「悄悄」撤回特朗普政府時期有關要求美國的學校及大學披露其與「孔子學院」的合作關係的法令。從程序層面上說,這可能是拜登上台後廢除特朗普政府末期行政案行動中的一部分;從實質操作層面看,它也顯示了拜登當局已經認識到了「孔子學院」現今可能無足輕重,宛若冢中枯骨的地位。
2020年7月後,「孔子學院是中國海外宣傳機構中重要組成部分」的地位已發生了改變。
到2月10日,白宮方面在接受採訪時即稱,此前部分美國媒體有關撤回規定的報道恐嫌「不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考慮到美國朝野在特朗普時期就不掩飾對中國尤其是「孔子學院」等機構的懷疑態度,拜登政府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下對「孔子學院」的限制呢?在重重限制之下,美國對「孔子學院」少捆一根繩子和多捆一根繩子又有什麼差別呢?
網開一面的真相
至於拜登當局在TikTok問題上的懷柔,這種動作更像是一種延遲。環顧美國司法部在向聯邦法院提交的文件,外界只能發現一點,即拜登政府也要審查它,也要就TikTok「對美國國家安全的威脅」評頭論足一番。此外,目前拜登政府對TikTok和其他與中國科技公司有關問題的審查甚至還沒有一個具體的時間表。
有關TikTok命運的問題,已經成為從北京到華盛頓最熱的議題之一
拜登政府看起來是講規矩的,是注重商業利益的,不會像特朗普政府那樣,既要勒索中國企業,又要勒索美國企業;不僅要求禁止該移動應用程序,還要和相關利益方將其瓜分。
特朗普集團的行為邏輯可能是基於勒索而來。譬如其貿易戰就是要勒索各國企業。美方此舉是在徵收「邊境調節稅」,即對全部輸美商品加徵20%關稅不成後才開始向他國索要關稅,藉此平抑美國國內赤字。而拜登集團相對而言作為老牌政客,可以採取妥協、讓步或交換的談判策略,這一切比起前任自然是相當的利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拜登政府如果對TikTok網開一面,這種看似寬容的做法可能與TikTok背後依託的華爾街投資者集團有很大關係。
TikTok依託的母公司字節跳動公司背後有紅杉資本(Sequoia Capital)、海納(SIG)、老虎基金、泛大西洋資本(GA)等活躍在華爾街的投資巨頭。這些資本大鱷在美國大選前支持拜登,並在選後取得了拜登團隊中的位置,譬如美國銀行、推特、Youtube、紅杉等企業均有相關人士在拜登麾下。作為利益交換,拜登也有必要向盟友輸誠,而對TikTok的懷柔就屬於其中相對合理的一環。
當然,環顧中美大勢,留給拜登的選項也是有限的,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GDP)從2001年加入世貿時只及美國13%,到2021年的今天已增至超過七成,未受特朗普的貿易施壓打擊。美國對這個快速崛起的競爭對手進行打壓遏制,以繼續維護美元霸權、主導多邊規則、獲取最大經濟利益是長期目標。中國成為美國最大挑戰的這一現實也是一目瞭然。既然中國的發展無法停止,拜登的「網開一面」也終究只能是暫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