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前車之鑑：波匈極右政府擬制衡社交媒體

美國前總統特朗普被Twitter和Facebook永久關閉帳號的事件雖然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但事件引發的全球反響卻並沒有停止。過去幾年社交媒體一直被批評，對特朗普在平台發放不實訊息、煽動仇恨等方面「不作為」，但也有以默克爾（Angela Merkel）及其他歐洲政府高層等質疑，社交平台全面禁制特朗普是侵犯言論自由。
不過，就在兩派就社交媒體是否限制言論而爭論不休之時，東歐兩個極右政府——波蘭、匈牙利已率先採取行動。

匈牙利司法部長沃爾高（Judit Varga）本周一在Facebook發文稱，自己有意在今年春天向議會提交法案，來就社交媒體企業對言論自由的「系統性侵犯」進行制裁。而匈牙利的長期盟友波蘭則行動更加迅速，由右翼保守主義「法律與正義黨」（PiS）領導的政府已經在上個月宣布了具體措施來對抗社交媒體「對右翼的偏見」，對社交媒體企業違法撤下貼文的行為罰款。

基督教、保守派和右翼觀點遭限？

匈牙利方面儘管還沒有明確提出具體措施，但沃爾高表示，她將在本周與市場競爭監察機關會見，並探討不公平商業活動的可能懲罰手段。她譴責社交媒體平台利用「shadowban」限制部分言論，即是在用戶不知道的情況下，出於政治目的、秘密限制用戶信息的可見度及訪問權。沃爾高認為Facebook正是用這種方式限制基督教、保守派和右翼的觀點——而這也恰恰是執政黨青年聯盟黨（Fidesz）的意識形態範疇。

在2010年匈牙利的議會選舉中取得壓倒性勝利以來，現任總理兼黨主席歐爾班（Viktor Orban）已經執政超過十年，並將在明年迎來下一屆選舉。過去幾年間，青年聯盟黨在國會通過了允許對幫助移民的活動分子、律師和非政府組織等定罪的「阻止索羅斯法案」（Stop Soros Act），鼓吹像歐盟和聯合國一樣的「外部勢力和國際力量」的威脅論，歐爾班更承諾在移民問題帶來的「恐怖主義病毒」面前，維護匈牙利的基督宗教信仰。據openDemocracy2019年的報道，歐爾班的支持者愈發從傳統右翼保守派轉向極右陣營。

考慮到新一屆大選的前景——六個反對黨組成聯盟與其抗衡，且從目前的民調來看，青年聯盟黨和由反對聯盟的表現難分高下，歐爾班及青年聯盟未必能再連任四年——在這樣的背景下，沃爾高此舉背後的動機便一目了然。儘管她聲稱自己也有被社交媒體平台「shadowban」的經驗，但據美聯社（AP）的報道，Facebook代表指平台過去從未干預過沃爾高的賬號。反倒是左派的輿論空間近兩年在匈牙利縮減不少。

據歐洲安全暨合作組織（Organization for Security and Co-operation in Europe）2018年的一份報告，匈牙利該年度選舉期間，「執政黨資源以及國家資源間存在普遍的重疊」。而私有媒體也大部分被掌控在歐爾班的盟友手中，以至於反對黨派只能嚴重依賴社交媒體來向選民拉票。

波蘭：限制合法內容或遭罰款

至於波蘭，來自PiS的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基（Mateusz Morawiecki）指出，社交媒體巨擘愈來愈推荐自家的政治正確，打擊反對聲音，他在Facebook上表示：「演算法或者巨頭企業老闆不應該決定哪些觀點是正確的，哪些是錯誤的。」司法部部長卡萊塔（Sebastian Kaleta）更形容Facebook取消特朗普的賬戶是虛偽的、受政治利益驅使且「相當於審查制度」。

政府提出的措施規定，如果平台將用戶發表的內容移除或者封停賬戶，用戶可向「言論自由委員會」提出申訴，並要求將他們的內容復原。而如果社交媒體公司撤下的內容或賬號被認為符合波蘭法律，而公司又拒絕對其進行復原，則可能會遭到最高達5000萬波蘭茲羅提（約1億港幣）罰款。

儘管具體的安排還有待公布，究竟哪些言論將受波蘭法律保護尚不可知，但PiS的成員或許可以因此而鬆一口氣。2001年建黨以來，法律與正義黨憑藉其右翼保守及民粹主義路線，如今已成為這個天主教國家議會內的最大黨。政策上他們反移民、反LGBT權益，更是波蘭近年來愈發嚴苛的反墮胎法案的主要推手。而黨派的一些黨員更是長期在社交媒體上散播反LGBT和反移民言論。

事實上，近幾年來Facebook就多次從平台上撤下波蘭國內極右翼組織和政客發布的內容，有着78萬追蹤者的議員Janusz Korwin-Mikke的賬號更是在去年11月因多次違反平台政策被封。

儘管歐盟多國政府均對此次特朗普禁言事件提出質疑，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Von der Leyen）更表示「對於言論自由如此嚴重的干涉絕不能只基於（社交媒體）公司的規定」，加上歐盟早就對美國科技巨頭的壟斷行為不滿並立法限制，預期會陸續推出多管制措施。不過，波蘭和匈牙利兩個國家顯然已經等不及。有了特朗普的前車之鑑，這兩個仍然得勢的右翼政府自然想要搶先出招制約社交媒體，防止將來類似的事情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