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戶抱團逼退巨頭　美國社會斷層線一月之內的第二個波瀾

近日，美國股市上演了一場散戶瘋狂抱團，對抗華爾街巨頭的「逼空大戰」。這場空前的股市拉鋸戰在美國論壇Reddit用戶和華爾街淡倉之間展開。

作為此次「逼空大戰」的受益對象，遊戲驛站（Gamestop）本身的業務並不好。2019年虧蝕7.95億美元。在講求網絡串流的年代，遊戲驛站仍然專門售賣實體電子遊戲，這令它幾乎成為「古董」。

因此，從專業投資的角度來看，華爾街巨頭的做空操作並未不妥之處。但由於華爾街精英與普通散戶之間日積月累的隔閡以及由此產生的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導致後者有着某種對前者進行「非理性反抗」的衝動。

於是，一些在Reddit論壇的股市散戶看見一些做空遊戲驛站的投資公司看準了這家零售商的股價會繼續掉下去，於是就號召其他人購入遊戲驛站的股票，令它的價錢漲回去，也令做空公司的如意算盤打不響。

1月27日，遊戲驛站盤前漲超120%。美股開盤後，遊戲驛站繼續飆升，甚至一度熔斷；截至收盤大漲134%，報347.51美元。自1月12日以來，遊戲驛站已斬獲近16倍漲幅，市值在幾天內從20億美元增加到240億美元。

在散戶的鬥爭下，淡倉節節敗退，業內知名做空巨頭香櫞（Citron Research）的社交賬戶因為被散戶舉報而禁言，不得已在1月22日開設了另一個賬號，並宣布「將不再就遊戲驛站發表意見」。被散戶重創的還有梅爾文資本（Melvin Capital），致其虧損30%。

隨後，梅爾文資本的基金經理普羅特金（Gabe Plotkin）表示，在經歷鉅額虧損後，公司已清掉了對遊戲驛站的淡倉頭寸。

而類似的「草根反抗精英」的劇目此前剛剛在本月初的華府上演，彼時以特朗普（Donald Trump）支持者為主體的草根力量通過佔領國會山的方式發起了對建制派精英的「正義討伐」。在華府正式換屆之際發生的兩起「草根暴走」事件的背後，反映的是美國內部已經積重難返的社會斷層線。

事實上，美國社會斷層線的浮現之勢由來已久。其根源可追溯至里根新政時期，以新自由主義為主導執政理念的列根（Ronald Reagen）政體，在幫助美國贏得冷戰，並擴展全球霸權等方面的確助力甚多。

但由此帶來的實體產業空心化、貧富差距急速拉大等積弊也長期困擾着之後的歷屆政府。這些積弊造成的直接後果便是美國社會斷層線的悄然擴大，而這一擴大之勢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終於徹底暴露出來。

此後，隨着被各方寄予厚望，期待其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彌合社會斷層線的奧巴馬（Barack Obama）新政在各方掣肘下無疾而終，在2016年總統大選到來之際，美國的社會斷層線已處在風險極高的爆發前夜。

此時的美國在政治上僵局（gridlock）和極化趨勢日益嚴重；經濟和民生上，去管制、降福利、減稅與美國中下層民眾對福利和平等的需求難以調和；公允地說，在這一時刻到來之前，相關預兆已經持續顯現。

發生於2011年10-11月間，蔓延至美國全境120多個主要城市的佔領華爾街運動即是典型案例。但即便是如此明顯的警訊，忙於爭權奪利的既得利益集團也依然選擇視而不見。而高喊着讓「美國再次偉大」口號上台執政的特朗普當局，同樣也沒有彌合斷層線的能力。

更有甚者，整個特朗普時代反而是一個讓美國社會斷層線不斷激化爆發的時期。這一切都得歸因於特朗普在國內施政上的猛藥式風格，這劑猛藥本質上是把里根時代的某些做法不斷強化甚至極化，其中包括仰仗里根為共和黨奠定的基本盤——南方、中下層白人和宗教右翼，同時強調減稅、去管制、迴歸製造業等新時代的「里根經濟學」。

正是在特朗普式猛藥的強力作用下，加之大選年種種外部衝擊（比如新冠疫情）的加持，美國的社會斷層線終於在特朗普時代，走向了難以控制的積重難返之境地。

在元月風暴之前，特朗普治下的美國已發生了席捲全境，數以千萬計民眾參與其中的黑命貴運動，運動期間發生的此起彼伏的暴亂事件是特朗普猛藥之下美國國內斷層線已然欲遮難掩的惡性發酵。

可以預見的是，在拜登（Joe Biden）履新前後發生的國會山暴亂和股市對決只是積重難返的社會斷層線的「前景預演」，而拜登的「重建修復」之路在這種情形之下將註定步履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