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的農業改革正觸發印度社會新一輪動盪

11月下旬，印度各地開始制定2021年度的春季作物（rabi crops）收購工作，在此之前，印度各大農業省份的秋季作物（kharif crops）收購活動已經陷於僵持狀態。

由於新德里當局制定的「特定農產品最低保證價格」（MSP）大大低於各邦政府制定的標準，印度農業部又在糧食收購價問題上與各地政府僵持不下，這意味着新一輪糧食風波將在新冠疫情的聯合打擊下穀賤傷農，於2021年席捲印度全境。這對以農民為基本盤的莫迪（Narendra Modi）當局，無疑將是一大嚴峻挑戰。

農業改革帶來新問題

莫迪當局在2020年9月強推的農業改革法案，即《2020農產品貿易和商業法案》和《2020農民價格保證協議和農業服務法案》早就引發滿城風雨。印度各反對黨團以「法案將破壞MSP制度」，令農民「被大公司擺佈」為由，煽動農民上街示威，對此，莫迪在9月20日先口頭承諾，又立下字據，表示政府不會修改MSP制度。

兩個月之後，印度各地農業界人士發現，莫迪當局雖稱不會修改最低收購價制度，可新德里在11月中旬前確定的秋季作物與春季作物收購價相對偏低，反而更難接受。

就夏季作物的收購來說，這一問題已經在11月18日前後成為了印度國內的熱議話題。

印度人民黨發言人帕特拉（Sambit Patra）在一封各邦聯署寄往新德里陳情的信件中指出，在賈坎德、拉賈斯坦、馬哈拉施特拉、卡納塔克、比哈爾、安得拉和奧里薩等農業大邦，當地政府至今未能與中央就稻穀、高粱、小米、玉米、綠豆、花生、大豆、棉花等11種秋季作物的每百公斤最低收購價與中央達成一致；中央設定的官價遠低於各地估算價格。

進入11月下旬，新冠帶來的衝擊讓印度頗為難捱

在各邦當局的陳情信中，各地首腦指出，印度2020年度的水、旱、蝗災以及新冠疫情嚴重影響農業生產，農民也普遍借貸維持生計。因此，各地當局懇請中央體恤民力，為農民提供補償性收購價。

譬如賈坎德邦政府即指出，該邦70%人口務農，且遭遇旱災，為幫助因新冠疫情返鄉務農的農民，當局應提高最低收購價，以確保其生計。同理，拉賈斯坦邦也在上半年多次致信新德里，稱當地因為旱情，也需相應提高小米、玉米、大豆、綠豆等作物的最低收購價。

在馬哈拉施特拉邦，當地農業官員還以「本地農業成本較高」為由，強調「農民沒有得到公平的價格」。即便是人民黨支持上台的比哈爾邦政府，也反對新德里當局的決定。可到11月20日前後，新德里方面還是拒絕了全部類似建議，這意味着印度秋季糧食的收購暫時陷於停滯，印度農民更在災年落入了穀賤傷農的傳統循環。

災年偏逢穀賤傷農

更糟的是，當新德里方面在11月21日後開始預備收購2021年度春季作物時，這種穀賤傷農的局面仍在繼續。

據印度《電線報》採訪披露，目前，印度北方邦、比哈爾邦、賈坎德邦和恰蒂斯加爾邦四個農業大邦已經就小麥、大麥、鷹嘴豆、小扁豆、芥子和紅花這6種作物的供銷價格上和印度農業部繼續瞠目相見。各邦雖然多次以勞動力成本、農民貸款利息、農戶租佃、農產品安全和運輸成本為由，希望當局以救濟方式提高收購價，但新德里仍不為所動。

在賈坎德邦，當地因災害等問題，導致每100公斤小麥收購價已包含補貼，被指定為4,254盧比（約合445港元），在比哈爾邦和北方邦，兩地也因為災情等因素，設定每100公斤小麥收購價為2,583盧比（約合270港元）和2,750盧比（約合287港元），較之印度國家收購價，即每百公斤1,975盧比（約合206港元），其中的差距便一目瞭然。

很顯然，新德里在農產品收購問題上的困境正在進一步展示它在經濟上的乏力，雖然印度財長西塔拉曼（Nirmala Sitharaman）在11月12日稱「印度經濟正在強勁復甦」，國際市場也看好印度棉花、洋葱等農產品有望面臨供不應求的局面。但新德里對糧食作物和國內農民無意補助的局面也同樣很明顯。這對於長期以來以農民為基本盤之一的人民黨當局無疑會造成相當的打擊。

分析認為，莫迪當局面對農民問題，長期以來一直以「能頂住壓力，繼續實施救濟」的角色著稱。譬如2019年時，莫迪面對穀賤傷農、農民自殺的風波，曾責成當局調撥110億美元，為1.2億耕地不足兩公頃的小農每年發放6,000盧比（約合628港元）的補貼，到2020年3月，莫迪還組織了「PM Care」基金用於新冠賑災。

而今，新德里卻在農產品補貼等問題上選擇僵持、拒絕以及無所作為，坐視印度農民生計無着，這不僅破壞了莫迪當局的形象，也將為新冠季節的印度帶來更多不穩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