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2020｜同是民調領先　拜登與四年前的希拉里有三大不同

美國大選（US Election）近在咫尺，從民調來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拜登勝選似乎毫無懸念，但不少民主黨人仍存在不安感，他們仍記得四年前，希拉里（Hillary Clinton）也是在民調領先之際愕然落敗，因此也有不少共和黨人相信特朗普仍有可能像上次一樣逆風翻盤。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大選和四年前有三大不同，包括民調模型更為準確、民主黨選民不再投票冷感而是高度動員起來，以及害羞選民數量減少，因此，拜登的優勢地位也更為鞏固。

首先，此次民調機構吸取了2016年的教訓，不少已改進了數據收集的方式，加入了上次忽略的「學歷」因素，結果理應更加準確。此前，教育程度的高低與政治傾向關係不那麼緊密，但在上次大選，大批未受過高等教育的選民齊齊倒向特朗普，根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票站調查，72%未上過大學的白人男性及62%未上過大學的白人女性支持特朗普，而忽略了相關因素的民調機構未能捕捉到這一跡象，從而給了希拉里更樂觀的估計。類似地，在同一年的脫歐公投中，民調機構也是因為忽略了學歷因素，從而未能預測到公投成功。

民主黨選民不再「投票冷感」？

除了民調方法改進之外，此次民主黨選民的熱情將是拜登的最大助力。在四年前，民主黨選民對希拉里表示出較強的冷感（voter apathy），有左翼選民不滿她聯合其他民主黨高層排擠黨內候選人桑德斯（Bernie Sanders），有男性選民覺得她作風過於強勢，還有黑人選民憤恨奧巴馬執政期間未能足夠解決種族問題，繼而對民主黨感到期望幻滅，如此種種。根據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數據，黑人投票率更是自1996年以來出現了首次下降，從2012年的65%降至2016年的59.6%。

選民冷感在幾個關鍵搖擺州導致了希拉里的意外翻車。例如在在密歇根州（Michigan）最大城市底特律（Detroit），2016年投票的民主黨人比上一屆減少了6萬人，最後特朗普在該州以1萬票微弱優勢取勝。在威斯康星州（Wisconsin）的最大城市密爾沃基（Milwaukee）也出現了同樣的趨勢，該市收入較低地區的投票率出現大幅下降，例如其中黑人佔八成以上的第15市理事會選區（Council District），2016年投票率比四年前降低了19.5%之多。最後，特朗普在威斯康星州以2.3萬票微弱優勢低空飛過。

但此次局面大為不同，民主黨選民未必對拜登這個候選人多麼充滿熱情，但卻鉚足了勁要拉特朗普下台。根據民調機構蓋洛普（Gallup）本月初的報告，八成民主黨選民自稱比上次選舉更具熱情，比共和黨選民比例多出5個百分點。在關鍵戰場俄亥俄州，今年的民主黨登記選民數量激增了20%，而共和黨登記選民數量則減少了6%，雖然整體共和黨登記選民數量仍比民主黨略勝一籌，但民主黨選民熱情程度可見一斑。

從「美國選舉項目」（US Election Project）的數據，也可看出民主黨人來勢洶洶，截止10月27日，已有7000萬選民進行了提前投票，其中三分之二為郵寄選票。根據公布黨派身份登記數據的州份，登記在冊的民主黨人已寄出的郵寄投票數佔總數51.2個百分點，比登記共和黨人高出25.7個百分點，還有22.7個百分點左右的選民則未登記黨派取向。至於普遍認為共和黨會更積極參與的排隊投票，從數據來看，共和黨也領先不大，在已知的673萬排隊投票中，登記在冊的共和黨人佔比41.7個百分點，僅比民主黨人高出4.8個百分點。

另外，上次大選的民主黨選民冷感，部分原因是不喜愛希拉里，更大的原因也是根本未料到特朗普會獲勝。而此次大選民主黨選民高度動員起來，不再低估特朗普，再加之拜登的好感度要比希拉里高上不少——根據民調機構YouGov的數據，拜登的好惡觀感基本持平，高於希拉里惡感領先15%的水平，拜登此次無疑會收穫大批上次棄投的民主黨選票。拜登團隊的民調專家John Anzalone指出，在獨立人士、老年人、擁有大學學歷的白人以及城郊選民中，拜登都比希拉里更具吸引力，而這可能是拜登此次勝利的關鍵。

害羞選民數量減少

拜登此次民調優勢更為鞏固的第三個關鍵，就是「未決定選民」（undecided voters）比例明顯降低。民調機構FiveThirtyEight指出，上次大選直至投票日前仍存在13個百分點的未決定選民，影響了民調的準確性，也導致許多民調機構忽略了特朗普在臨近選舉最後幾天在關鍵州支持率上漲數個百分點的趨勢，例如《華盛頓郵報》的民調指出，2016年大選前幾日，特朗普在賓夕法尼亞州（Pennsylvania）和佛羅里達州（Florida）的支持率比起10月初分別上漲了4個和5個百分點。最後票站調查顯示，特朗普在未決定選民中獲得了19個百分點的優勢（55個百分點對36個百分點）。

事實上，這些所謂的未決定選民，包含了一部分實際上屬於不願明確表明自己支持特朗普的害羞選民（shy voter）。民調機構莫寧咨詢（Morning Consult）就發現，在2015年的共和黨初選中，有6%的共和黨選民在電話採訪時不願表明自己支持特朗普。

但如今，未決定選民的比例僅僅介乎2個百分點至8個百分點。另外，雖然害羞選民的比例難以量化，但在特朗普意外當選並執政四年後，不好意思表明自己特朗普粉絲身份的害羞選民比例，理應隨着未決定選民比例下降。綜合來看，此次大選民調體現出來的拜登的優勢，比起四年前更為扎實穩固。

特朗普並非穩輸

當然，特朗普也並不是穩輸，如果共和黨選民在幾個關鍵搖擺州創下驚人的投票率，還是有一定可能複製四年前「輸掉普選票、贏得選舉人團票」的道路。

毫無疑問，他此次會流失一部分長者選票（不滿特朗普處理疫情失敗，使長者面臨嚴重健康風險）、市郊女性選票（2018年中期選舉中就已明顯出現這一趨勢）、傾向民主黨的藍領工人選票（他們對希拉里無感，四年前抱着試試看的心態投了特朗普）。

但他也可能吸引到新血，包括2016年時對他是否能實現競選承諾感到半信半疑、從而未投票的保守派選民，畢竟特朗普執政這四年滿足了保守派不少夙願，例如打擊非法移民、減稅、任命三位保守派大法官等等。另外，認同民主黨價值觀、但欣賞特朗普對中國強硬作風的部分華裔選民也可能由藍轉紅。再者，不排除有小部分極左翼選民對於民主黨推出的溫和建制派拜登大失所望，或是消極地放棄投票，或是決定轉投特朗普助其連任，從而倒逼民主黨改革，在四年後選出更加自由派的候選人。

另外，特朗普本人正在賣力巡迴集會，其團隊也正在拼命動員選民，該團隊聲稱擁有250萬名志願者負責傳統的敲門策略，這比奧巴馬2008年的220萬志願大軍更多。特朗普團隊還聲稱，志願者9月份在搖擺州一周就拜訪了50萬家庭。這意味着特朗普團隊會將票倉動員到極致，共和黨也會迎來高投票率。

值得注意的是，在佛羅里達州和賓夕法尼亞州這兩個分別代表29張和20張選舉人團票的至關重要的關鍵搖擺州，拜登的領先優勢在近兩周都有所收窄。根據FivethirtyEight的數據，拜登在佛羅里達州的優勢從10月7日的4.2%收窄至10月26日的的2.3%，他在賓夕法尼亞州的優勢從10月12日的7.2%收窄至10月26日的5.2%。如果特朗普最後拿下這兩州，他就有很大概率獲勝。

當然，特朗普也有可能最後像小布殊2000年一樣依靠最高法院的判決獲勝，亦或是動用「核選項」，要求共和黨掌握立法機構的關鍵搖擺州以選舉欺詐等理由，無視選票結果，指定忠於特朗普的選舉團人。但這些情況已經超出了選舉本身，此文暫且不表。

總體看來，特朗普敗選機率的確較高。如果民調「不幸」言中，11月3日大選以後，恐怕他就要準備返回佛羅里達老家，再考慮是否要在2024年再戰總統寶座，爭取一個遲來的「第二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