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統辯論｜能言善辯的兩位副手如何挽救了總統首辯？

美國副總統候選人辯論在美國東岸時間10月7日晚上9時（即香港時間8日早上9點）舉行。經過被各大美媒形容為「史上最混亂」的總統首辯、特朗普確診新冠肺炎等引起哄動的一周後，這場副總統候選人辯論回歸到了應有的理性平台，亦讓兩位候選人有機會挽救了不堪的總統首辯。

這場副總統辯論一開始就主動說明以理性與尊重為先。主持人佩奇（Susan Page）闡述了嚴謹的辯論場規則：為時九十分鐘的辯論，將分開成九個環節：每一環節有十分鐘，兩位候選人首先各自有兩分鐘就主持人提出的問題作出答辯，餘下六分鐘則為雙方自由辯論。

佩奇讀畢規則後，凜然說道：「我們想要的是一場充滿活力的辯論，美國人值得擁有一場符合公共意義的討論。當今是躁動時刻，但我們將可以就着我們國家正面臨着的巨大困局，互相恭敬地交流意見。」

這句話率先塑造了這場副總統辯論的大致輪廓。

副手力挽狂瀾的時刻

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和參議員賀錦麗（Kamala Harris），在這場辯論中以較為理性尊重的方式，各自為其總統候選人在首辯令人失望的表現，作出了優秀的挽救工作。

辯論就着新冠肺炎和特朗普政府的抗疫表現作開首。賀錦麗率先以「史上總統執政最大的失敗」形容，特朗普及彭斯團隊的不濟抗疫表現。特朗普在首辯中以利用重啟經濟的承諾為工具，捍衛自己的抗疫表現，並指斥倘若由拜登來當總統，全美國因新冠肺炎而死亡的人數將會比現時更多──這顯然是難以用任何實質數據或例子來佐證的劣質指控和卸責表現。

不過，儘管賀錦麗先以「史上最大的失敗」來形容特朗普政府的抗疫表現，但彭斯在辯論場上也保持風度，第一句便向賀錦麗說：「能與妳同台辯論，是我的榮幸。」接着就回溯到抗疫初期，強調特朗普「在第一天已經將美國人的健康放在首位」，例如在中國爆發疫情之初，特朗普已下令停止所有往來中國的旅遊，彭斯指出，拜登當時是反對這一舉措的。特朗普接着還動員了二戰以來最大規模的全國力量去協助拯救性命。

然而彭斯這個說法並非絕對正確，特朗普當時只限制了來自中國的入境，但沒有限制美國公民和配偶等從中國入境。

彭斯又重申，今年內很快將會有數以百萬計劑的疫苗面世。然後，他也就着賀錦麗聲言拒絕接種「由特朗普推薦，卻未得專業醫學人員認可」的疫苗，譏諷賀錦麗「別再把人民性命來玩弄政治」。

賀錦麗隨後的回應亦開始為辯論場帶來火藥味。彭斯一度插話嘗試反駁賀錦麗，卻被賀錦麗批道：「我在說話，副總統。」這招與上周拜登的一句「你可以收聲嗎」異曲同工，雖然再度出現數秒疊聲，但這也是辯論場上可接受的程度，而且之後亦鮮有出現太多類似爭吵，雙方皆能保持互相尊重，按序辯論的順暢流程。

賀錦麗是律師，曾擔任加州檢察總長，高超口才不言自明。彭斯本身也受過法律專業訓練，曾在私人領域執業。後來從政後將部分專注力放在媒體議政上，在WRCR、Network Indiana等電台上主理每天清談廣播節目，亦曾主持印第安納州電視台的《The Mike Pence Show》，自也練就了一套嚴密的辯論思維能力。

賀錦麗為首辯作出的修補功夫

接下來對於特朗普管治能力與國家經濟的辯論，賀錦麗咬緊特朗普涉嫌逃稅及債台高築的財政問題不放，認為這反映了美國稅制的不公義，剝削辛勤工作的美國人，令本已家纏萬貫的少數富人得益。她指特朗普債務累累，有可能會因個人利益而影響他的決策，因此提出美國人民有權利詳細了解特朗普的債務。藉此反襯拜登的財政透明和公開，是名值得人民信任的總統。

在討論稅制的這幾分鐘，賀錦麗的確幫了拜登不少，彌補了首辯的不足。因為拜登在首辯討論改革稅制時闡述不清，也不深入，甚至給人一種「彈出彈入」（只對富人徵重稅？還是所有人都要多交稅？）的感覺。針對稅制問題，彭斯在場上強調：「拜登一旦當選總統，上任第一天就是對你（對着鏡頭說道）提高徵稅……拜登和賀錦麗會在實施價值兩萬億的綠色新政中埋葬我們的經濟。」

賀錦麗加以說明，拜登政府將會如何善用多出來的稅項投資在社會，包括提高低收入家庭的學貸寬免，甚至全免學費等等。「這應該是基於事實的一場辯論。而事實上，拜登一直很清楚表明，不會向年收入低於40萬美元的個人加重稅（這的確在拜登團隊的競選網站中明文寫着，但拜登在首辯中未有清楚表達）。」賀錦麗說道。

彭斯馬上插嘴道：「拜登說過要推翻特朗普的減稅計劃！」

「副總統，我在說話呢！」賀錦麗回應道。

雙方尷尬地互笑了幾下。彭斯隨即補充道：「拜登在上周的辯論上先後兩次提到要推翻特朗普的減稅計劃。該減稅計劃就是給予普通勞動家庭每年2,000美元的減稅優惠。」

賀錦麗藉此機會，重申闡述了拜登團隊的稅制改革詳情。拜登在首辯中未能妥善說明的稅制改革問題上，在賀錦麗善辯的口中重新劃下了清晰的輪廓。

動之以情的彭斯

特朗普在首辯過後被人老是「捉痛腳」批評，對一些被認為推崇白人至上主義的團體，譬如激進右翼組織「驕傲男孩」（Proud Boys），沒有作出正面譴責。彭斯在今次辯論中則沒有迴避這個問題，試圖以動之以情的方式，為特朗普辯護。

「特朗普總統譴責了3K黨、新納粹及白人至上主義團體，而且也重覆譴責過了很多次……特朗普總統的孫兒是猶太人。他的女兒和女婿也是猶太人。他是一個尊重和珍視每一位美國人的總統。」彭斯說。

而彭斯的辯論策略，可謂一致地貫穿着今場辯論。主持人佩奇以一名中學生提出的問題為今晚辯論會作結。中學生的問題是：他從電視上看到兩黨分裂的情況，請問候選人可怎樣將美國人團結起來？

彭斯這樣說：「我們可以像賀錦麗議員和我今晚所做的一樣，互相反駁彼此及進行辯論。但當辯論結束後，我們都是團結一致的美國人。」彭斯的回應，既能提振選民的愛國主義情懷，又能消除特朗普在總統首辯中表現出來令人生厭的攻擊性和挑釁性。

賀錦麗的回應也見得體。「拜登一向知名於能夠在議會內連結兩黨……他擅於鼓舞別人……你們有能力改變，透過手中的選票，去決定我們這個國家將會變成怎樣。」

這些正正就是這場副總統辯論可貴之處。相對於總統首辯的混亂，今次彭斯和賀錦麗都有嘗試以友善的方式（儘管間中出現一些如上述的言語爭執），來伺機闡述兩方團隊的具體政綱，以及為各自的總統候選人辯護，理清選民的疑惑或他們所認為「不實的說法」。

儘管歷來副總統辯論都是相對被認為是選舉周期中較次要的活動。不過，今次副總統辯論前夕，特朗普確診消息震驚全球，加上共和民主兩黨總統候選人皆年事已高，未來四年美國副總統候選人的能力和表現，在這情況下就顯得尤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