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有話說】下放權力並非首次　朝鮮政治精英排名變化的意義

朝鮮近日因颱風受災嚴重，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和勞動黨幹部紛紛現身災後重建現場指導工作。朝鮮媒體在報道此事時與以往出現很大差別，反映出金正恩正在實行「委託政治」。
這對朝鮮權力精英的排名有何影響？背後又暗含金正恩什麼意圖？

韓國國家情報院近日在國會舉行情報委員會非公開業務報吿會議，就朝鮮國政運作方式表示，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將權力移交給胞妹、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第一副部長金與正等部分親信，通過這種方式「委託政治」。

國情院稱，「金正恩仍然行使絕對權力，但與過去相比，權力稍稍有所轉移」，並指出金與正全權負責對韓、對美政策，獲得的移交權力最多，經濟領域內黨中央委員會副委員長朴奉珠及內閣總理金德訓也獲得一定權力。在軍事領域，黨中央委員會軍政指導部部長崔富日、中央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李秉哲也獲得部分權力。

金正恩這種統治方式及用人政策和朝鮮「先軍政治」、「愛民政治」類似，比「委託統治」的表述更為恰當。金正恩的「委託政治」可以解釋為「最高領導者在擁有絕對權力及對核心事項的最終決定權的同時，賦予核心幹部在所負責的相關領域內極大的權限，同時通過晉升或降級等方式追究幹部的責任」。

金正恩的「委託政治」起源

金正恩在執政初期的2012年任命抗日遊擊隊後代之一崔龍海為朝鮮軍總政治局局長，賦予他比當時的總參謀長和人民武力部部長更高的地位和權力，從而在短期內促成軍部改革及新老交替。如果金正恩直接參與軍部新老交替，軍部的不滿會指向金正恩，因此將權力移交給崔龍海，讓他扮「紅臉」。金正恩還在2013年任命改革派朴奉珠為總理，為其經濟改革助力。

正因如此，社會主義陣營崩潰後陷入長期停滯的朝鮮經濟在金正恩執政後得到恢復，市場擴大的速度引人關注，曾經沉浸在「平均主義」的經濟各領域內競爭都在擴散，先進高效的經營方式也史無前例地得到強調。可以說，金正恩的「委託政治」始於其執政初期。

朝鮮于8月30日在《勞動新聞》的頭版頭條中介紹了朴奉珠、金德訓前往黃海南道颱風災後重建現場進行「現場了解」的報道，這是非常破例的。至今為止，《勞動新聞》的頭版只介紹金正恩的公開活動和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長的海外巡訪，內閣總理或黨幹部的公開活動經常在第二版或第三版、第四版中。

朝鮮又在9月1日的《勞動新聞》頭版上刊登李秉哲、朴奉珠赴台風災後重建現場的「指導」照片。金正恩的「委託政治」正在朝着進一步提高核心幹部地位、增強其作用的方式進化。

朝鮮官媒報道權力精英時暗藏玄機

另外，《勞動新聞》9月1日的報道還有以下三方面值得關注。

第一，在《勞動新聞》公開的照片中，李秉哲的照片被放在朴奉珠的照片左側，這也可以佐證，自8月25日召開的黨中央委員會政治局擴大會議和政務局會議開始，李秉哲的地位超過朴奉珠。

作為核及導彈等朝鮮戰略武器開發負責人，李秉哲在8月13日舉行的黨中央委員會政治局會議中當選政治局常委時，排名僅次於金德訓，位列第五。但在8月25日召開的黨中央委員會政治局擴大會議中，李秉哲坐在金正恩旁邊，排名上升至第三位，這一點在9月1日的《勞動新聞》中也可得到確認。

金正恩將李秉哲的排名提升至經濟領域「雙先鋒」（朴奉珠、金德訓）及朝鮮軍總政治局長、總參謀長前，這表明他將戰略武器開發及實戰部署、以大兵力為主的現有部隊改編為以戰略武器為主的國防領域現代化視為最重要的國政目標之一。

第二，《勞動新聞》在介紹黨中央委員會副委員長赴災後重建現場的照片時，使用了「指導」一詞。朝鮮以往在介紹除金正恩之外的高層人士視察現場時通常使用「實地了解」，意思是了解當地情況，「指導」一詞僅對金正恩及勞動黨使用。

但此次在李秉哲、朴奉珠和其他黨中央委員會副委員長的公開活動中，也使用了「指導」一詞，說明金正恩正式賦予其在現場視察時可進行實務性「指導」的權力。

第三，《勞動新聞》介紹指導災後重建的黨中央委員會副委員長時，按照前內閣總理金才龍、宣傳鼓動部長李日煥、勞動團體部長崔暉、農業部長朴泰德、對韓事務負責人金英哲、國際部長金亨俊的順序依次點名，這一點也值得關注。

朝鮮媒體在報道高層幹部時，黨中央委員會組織指導部部長的名字通常會出現在宣傳鼓動部部長之前。2012年和2013年時，黨中央委員會行政部長張成澤（負責司法、檢察、公安機關指導）的名字也在宣傳鼓動部部長之前。

因此，從此次的順序來看，金才龍極有可能被任命為黨中央委員會最核心部門組織指導部或在8月13日舉行的黨中央委員會第七屆第十六次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新設部門的部長（張成澤在2013年被處決時，黨中央委員會行政部門也隨之解散。有報道稱新設部門有可能名為「組織行政部」）。金正恩在擴大會議上表示，黨中央委員會新設部門「將維護國家和人民的尊嚴、利益，可靠地維護社會政治穩定及秩序，為保衛我們的階級陣地、社會主義建設做出巨大貢獻」。

金正恩的「委託政治」自2012年起正式實施，從這一點來看，很難認為這種統治方式與其健康狀態有特別關聯。從現實來看，金正恩面對複雜的國內「懸案」很難面面俱到，他的「委託政治」賦予幹部極大權力，並讓其承擔相應責任，以便讓自己集中於核心決策。但金正恩的這種統治方式也促成金與正下令炸燬韓朝聯絡辦公室，做出不成熟的決定，因此有必要關注「委託政治」對朝鮮的對韓、對外及安保、經濟政策的影響。

原標題：《金正恩的「委託政治」和朝鮮權力精英的地位、角色變化》
作者：韓國世宗研究所朝鮮研究中心主任，鄭成長
譯者：許嘉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