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一夜拘捕三千人　六國干涉下白俄羅斯的命運

白俄羅斯2020年度的總統大選已經吿一段落。在8月9日開票後，現任總統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即以80.23%的得票取得了壓倒性勝利，但這對於盧卡申科本人的意義是有限的。也就從8月9日晚開始，早在5月下旬就開始醖釀的白俄羅斯「示威」活動已經驟然升温，到11日，白俄羅斯軍警仍未離開街頭。

隨着白俄羅斯軍警在9日晚一夜在該國全境拘捕了3,000名以上的示威者，美、俄、英等大國及波蘭、捷克、烏克蘭等周邊國家為此積極表態，似有干涉之意。

白俄羅斯目前的「示威」仍是可控的。波蘭外交部旗下的「白俄羅斯衛視」（Belsat TV）固然在8月9日第一時間就爆出「五路大軍圍攻明斯克」、「軍警開車撞死一人」等勁爆消息，當天稍晚時候，白俄羅斯內政部直接澄清，稱在波蘭記者口中被「撞死」的傷者目前正因軟組織挫傷、酒精中毒等接受治療。

隨着俄羅斯外交部在8月10日發表評估，認為「白俄羅斯能夠阻止局勢的危險升級」，且以盧卡申科競爭對手，民權活動家齊哈諾夫斯卡婭（Sviatlana Tsikhanouskaya）為代表的反對派頭面人物也主動抵制示威，拒絕參加街頭活動，這場造成1人死亡的風波就基本上被撲滅了。但這種平穩的環境之下仍有大國干預的影子。

首先，白俄羅斯仍然面臨着波蘭等北約國家的持續滲透。明斯克很清楚，其周邊地區安全形勢在俄羅斯和北約較量下變得十分緊張，尤其是波蘭為代表的「新北約國家」尤為激進。波蘭現任總理莫拉維茨基（Mateusz Morawiecki）和剛剛連任的總統杜達（Andrzej Duda）都因政見對盧卡申科當局頗有怨懟。

2016年開始，波蘭即招來了北約的多國快速反應部隊前往其東部邊境，當年5月，美國也在波蘭正式部署反導系統。波蘭在2019年6月到2020年6月間繼續招來美軍人員、裝備乃至核武器等前往駐紮，這種來自北約的直接壓力就讓明斯克方面頗為不安。

在此期間，波蘭當局也在反覆之後，加大對面向白俄羅斯的「敵台宣傳」的投入力度，使之在2019年成為白俄羅斯頗具品牌知名度的電視頻道。隨着「白俄羅斯衛視」轉入網絡，並與Telegram等高加密社交軟件在白俄羅斯民間傳播，這為白俄羅斯2011年後的民變頻發打下了基礎。

根據白俄羅斯「國家安全委員會」（KGB，為蘇聯解體後僅存的相關機構）介紹，此次大選後的示威活動一方面規模較大，在白、波邊境，其示威的氣勢甚至蓋過了首都明斯克地區。譬如到8月11日，白、波邊境城市沃爾科維斯克（Volkovysk）仍有「3,000人」上街示威。

幸而，在明斯克等地的示威者並沒有和被發現的「來自波蘭、捷克及英國的公民」出現明顯的串聯，各地示威者也只是各自為戰，這對於盧卡申科來說無疑是個極好的消息：烏克蘭式的「顏色革命」並沒有發生。但明斯克當局還有另一個自己引發的威脅，到2020年，白俄羅斯又把自己置於了與莫斯科瞠目相見的新鬥爭中去。

從2016年以來，白俄羅斯一直因油氣採購等問題與俄方發生衝突，到2020年1月，雙方矛盾終於激化，俄方一度切斷了石油供應，俄羅斯媒體還諷刺盧卡申科此舉為「要不到便宜汽油，就威脅往西邊走」。

在此背景下，白俄羅斯不僅在此後七個月間加速了核電站建設。還開始從烏克蘭尋求其他原油來源，並改善了和烏克蘭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當局自2014年烏克蘭戰爭後受損的關係。當盧卡申科當局在烏克蘭東部戰事問題上轉而支持基輔一側時，他就會難免激怒莫斯科。這種態度也引發了7月下旬的俄羅斯僱傭兵事件。

此前，在白俄羅斯大選前夜有傳言稱「俄羅斯能源巨頭也在與白俄羅斯內部政治力量接洽」，加之在7月29日也的確有三十多名俄羅斯「私人安保人員」因土耳其管道安保項目過境白俄羅斯，這一判斷就引發了近期俄、白之間最為惡劣的「僱傭兵事件」。

盧卡申科當局因此認定抓捕了一批「俄羅斯恐怖分子」，還向西方世界大事宣傳，稱「抓獲俄羅斯精鋭傭兵瓦格納集團人員，據查曾參加烏克蘭內戰，不日將應烏克蘭要求引渡至基輔」。此舉很快驚動了普京（Vladimir Putin），莫斯科方面緊急要求盧卡申科當局不得將被羈押的俄羅斯人「引渡」往烏克蘭，此案也最終不了了之。

更糟的是，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大國可能仍不會認可盧卡申科當局，也就在大選結束後，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empeo）即發表聲明，批評白俄羅斯大選不夠透明云云。《經濟學人》、《泰晤士報》等西方媒體更尖刻地稱「歐洲的最後一個暴君正在為他的生存而戰」。

的確，烏克蘭危機爆發至今，鑑於白俄羅斯處於俄歐烏之間的特殊位置，盧卡申科選擇了相對理智的決定，即偏向任何一方都不是最佳選擇，成為各方溝通的橋樑反而可以實現其利益最大化。白俄羅斯與俄羅斯、歐美以及烏克蘭的關係發展也一度證明了這一點。它也充分展示了白俄羅斯在北約與莫斯科之間首鼠兩端，無法採取更多行動的困境，至此，這場風波的國際化色彩就逐漸讓白俄羅斯由不得自己了，而他的命運也成為了一個難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