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科學權威在疫情下的政治磨難

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4月14日宣布將暫停援助世界衛生組織（WHO）。他給出的理由是：世衛組織沒有及時分享疫情信息，沒有及時提供防疫政策建議，沒有及時宣布新冠肺炎（COVID-19）為「全球大流行」等。

作為世衛組織最大的資助國，美國暫停援助無疑會削弱世衛組織應對全球疫情的能力。而特朗普的表態，對世衛組織的公信力也是一種損傷。

世衛組織原本是一個以科學為基礎的組織，對防疫的手段的評價，基本皆從傳染病控制的科學視角出發。現在，以科學立足、以協調各國抗疫為本職的世衛組織，儼然被捲入一場政治風波。這既關乎特朗普的爭功諉過，也關乎大國博「疫」。

科學已然被政治化了。

不僅是世衛，在這場疫情裏，美國疾控中心（CDC）力量也遭到弱化。該中心由醫師科學家和流行病學家領導。通常，在緊急公共衛生事件中，它會提供疫情變化的具體數據，同時提供防控建議。

來看看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CDC去了哪裏？白宮負責通報每日防疫情況的是美國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而非CDC官員。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報道注意到，多數時候，白宮防疫工作組在發佈會上談的是經濟或政治問題，比如立法或是股市表現，記者提出的問題常常由特朗普或彭斯回答。

早在2月28日，《紐約時報》等美國媒體便廣泛報道，指美國學者和白宮就疫情判斷表態不一，譬如美國CDC免疫和呼吸系統疾病主任梅索尼爾（Nancy Messonnier）於25日警告疫情可能會在美國爆發，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庫德洛（Larry Kudlow）當日則表示，疫情已經得到控制。對此，特朗普在2月26日任命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負責抗疫工作後，彭斯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禁止工作組專家在向其匯報前擅自公開表態。福奇（Anthony Fauci）便曾告訴其同事，他已經受到白宮指令，未來任何對外聲明都需要得到白宮批准。白宮官員對此的解釋是，此舉並非「控制專家學者的聲明內容」，而是經過協調後的內容一致。

當然，特朗普時而也讓專業人士亮相，譬如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院長福奇（Anthony Fauci），負責回答有關公共衛生和科學的問題。

可即便有福奇這樣的科學人士為特朗普提建議，也通常會遭到無視，甚至面臨可能被炒掉的風險。譬如，福奇證實自己和其他多位官員在2月份第3周（2月16日至2月22日）便建議特朗普在全美實施社交疏離，遏制新冠病毒的傳播，然而特朗普屢次拒絕。再譬如，特朗普在Twitter轉發「解僱福奇」的推文，引發外界廣泛猜測。

世衛被特朗普指責、CDC失聲、福奇因不「中聽」或者不「配合」特朗普，而有可能被辭退等等，都說明了在當下人們最該依賴科學的時候，科學權威正在被削弱。

在人們的印象裏，科學既是嚴肅的，也是專業的。世衛、CDC、福奇所負責的就是為人們提供嚴謹、客觀的數據，基於數據或者事實給出意見或者建議，儘可能地避開帶有主觀色彩。現實的情況則是科學有時不得不給政治讓位。

讓科學的歸科學，讓政治的歸政治。這是一種理想的狀態，但現實是，兩者不可能割裂開來，沒有絕對的科學，也沒有絕對的政治。科學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和敬畏，反而被政客所利用，被政治所壓制。這便是這場疫情中的一種亂象，也是抗疫中讓人感到無奈與可悲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