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中美關係】細究白宮的「中國瞞報」報告

4月1日，三位匿名白宮官員向美國媒體彭博社透露，美國情報界上周提供給白宮的一份情報報告稱，「中國隱瞞了境內新型冠狀病毒的嚴重程度。中國公布的感染病例和死亡病例數據不完整，是假的，甚至可以說是『故意為之』」。由於是機密情報報告，所以沒有人知道報告的真實內容。白宮方面的消息人士也拒絕透露任何內容。也正是這樣一份由白宮轉述給美國主流媒體的情報報告，又給予了美國政客足夠的發揮空間。

美中防疫數據差異引猜疑

3月底的情報報告，到了4月初才被透露給媒體，時間點的確很「講究」。明顯可以看出，隨着美國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確診病例以平均每日以2萬例的速度增加，特朗普政府當中有人開始尋找新的方式，將國內抗疫不力的指控更多地轉向中國。

這是白宮棄用「中國病毒」這一污名化操作後的一種新策略。特朗普的兒子和支持者們都在Twitter轉發了這一情報報道。由此可以看出，他們急需這樣的新聞素材來為特朗普政府辯白。

截至4月1日，美國累計確診病例超過21萬，死亡人数4,774。根據中國政府4月1日公布的數據，中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約8.2萬例，死亡人數為3,327人。正是這種在美國政客看來「不平衡」的數據差異，讓這種有關「中國瞞報」的情報報告很有市場。美國國會的共和黨人和特朗普政府堅信，美國的確診和死亡病例不可能超過中國。

美國參議院情報特別委員會委員、內布拉斯加州共和黨參議員薩塞（Ben Sasse）和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首席共和黨議員麥考爾（Michael McCaul）4月1日都通過聲明強調，「有關美國冠狀病毒死亡人數比中國多的說法是錯誤的。中國政府是在說謊，中國的數據不可信」。和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一樣，這類保守派議員都是替特朗普政府在國會「保駕護航」的人。他們對中國的指控不外乎都是為了和特朗普共和黨政府保持一致。

正是在白宮向媒體泄露這一情報報告的同一天，負責美國疫情防疫的工作組組長、美國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接受了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採訪。採訪中，彭斯試圖將國內抗疫不力的矛頭對準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和中國。他認為，CDC在1月中旬對新冠肺炎病毒風險的評估是「低」，而到了1月20日美國才出現了首個病例。他同時提到，如果中國當時更樂意提供相關信息的話，美國就有可能更好地應對疫情。

由此可以看出，白宮明顯是在利用這種看不到的「情報」，指控中國隱瞞疫情，以此轉移國內疫情防控的壓力。

「中國說謊」指控的自相矛盾

如果仔細分析這種情報的話，本身也有很多漏洞和矛盾之處。

此類報告說，美國早就得到了「中國說謊」或「中國瞞報」的情報，那麼美國怎麼還會在疫情防控方面「毫無防備」呢？全球都知道，兩國的政治互信本來就因為貿易戰和科技戰降至最低點，當下的美國不可能輕易相信中國。所以，美國官員借情報指控的做法是站不住腳的。

更何況，即便當時中國在說謊，難道美國1月2月時看不見中國疫情之嚴重嗎？在看到中國數以萬計的確診和數千計的死亡後，不知道再做評估嗎？再進一步講，自1月下旬起，每一個中國平民百姓都聽到中國政府一再強調疫情的重要性，白宮的意思難道是「中國政府一面向中國百姓強調疫情嚴重，一面私底下向白宮謊稱疫情不嚴重」？

而且，根據《華盛頓郵報》3月20日的報道，美國情報機構曾在今年1月和2月份曾就中國爆發的新冠肺炎疫情的規模和嚴重程度發出警告，但特朗普未予理會。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引述消息人士的話說，國會情報委員會也曾在今年1月和2月收到此類簡報。

當時的美國情報報告追蹤了病毒在中國和其他國家傳播的軌迹，並沒有預測病毒何時會襲擊美國，也沒有提出相應的應對舉措建議。這兩家媒體同時指出，當時雖然有特朗普顧問堅持認為中國提供的相關數據不夠準確，而特朗普則表揚中國對疫情的防控。同一時期，副總統彭斯則一直稱讚中國的透明度。

確實如此，無論美國情報怎麼說，特朗普總統在近兩個多月以來一直在強調中國在疫情防控方面的效力，甚至稱讚了中國最高領導人習近平的應對舉措。

4月1日，特朗普被問及中美數據差異時說，中國報告數據似乎「偏低」，但他強調，他尚未收到任何有關「中國隱瞞疫情」的情報報告。特朗普繼而提到，美中兩國正在保持溝通，中國也將花費2,500億美元購買美國產品，美中都希望保持這一協議承諾。

也就是說，特朗普4月1日這番表態基本上否認了這種情報的存在。

按照加拿大安全情報局前情報分析師古爾斯基（Phil Gurski）的話說，新冠肺炎病毒在美國的爆發並非出於「情報失誤」。真正採取行動的絕非情報特工，而是決策者或者政策智囊，也就是美國的總統。情報機構再怎麼解釋和警告也無濟於事，畢竟它們不可能告訴世界自己的特工們是如何收集情報的。

疫情防控不靠情報

對於新冠肺炎這樣的「全球大流行病」，最有效的防控方式就是開展國際合作。任何形式的政治化或污名化操作都無益於疫情的防控。現在美國在自身防疫力度不足的情況下，反而借情報對外大做文章，實屬不明智之舉，畢竟美國情報機構本身也有各種污點。

從指控伊拉克薩達姆政權藏有大量殺傷性武器，到伊朗和朝鮮核危機，美國情報界曾多次信息誤判。「美國情報界說謊」的說法也絲毫不誇張。即便如此，根據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的報道，美國情報機構每年為收集情報所花費的金額為800億美元。

即便情報界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也取決於政治決策者是否採納。比如，美國國內的通俄門醜聞，美國情報界的各種報告就被特朗普領導的白宮束之高閣。

所以，在全球抗疫過程中，相關情報完全是政客拿來轉移公眾注意力的工具。有關「中國瞞報」的情報報道，更多是白宮危機公關團隊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