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意大利西班牙是歐洲失控的前兆嗎

撰文:茅岳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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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20年3月下旬,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在歐洲的傳播已經呈爆發增長。在全球除中國之外的超過11萬患者中,歐盟地區以超過7萬患者的規模令人感到驚駭。這個全球最發達的地區在疫情衝擊下顯示出的無力與失控無疑就成了某種凶兆。意大利、西班牙等地防疫潰敗的局面更讓外界進一步確認了這種判斷。

一時間,意大利的災難就成了歐洲的災難,而歐洲能否做為一個團體度過難關更有助於外界進一步判斷歐盟未來的命運。當歐盟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已經批評歐洲政客,稱其「低估」了新冠病毒後,這個將長期在歐洲政治佔據一席之地的話題將把歐盟和這片大陸帶往何處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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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節敗退的抗疫第一線

對外界來說,意大利在本次疫情期間近乎於崩潰的遭遇是最具衝擊力的。截至3月18日,全國人口6,048萬的意大利已經檢出3,1506名患者,其中病亡者超過2,500人。

環顧意大利疫情的發展,該國從2月21日出現「1號病人」開始,在五天後患者一日破百,在12天患者一日破千,其患者總數從一萬飆升到三萬的時間也只用了一週。加之意大利入院患者的重症率超過30%,新冠病毒在意大利傳播一個月幾近失控的現狀由此不言自明。

的確,意大利在疫情之初有過「封城」、「封省」乃至封鎖全國的舉動。但這種看似層層加碼的動作背後有着嚴重的黨派利益牽扯,在政治因素嚴重干擾之下,意大利的防疫活動可能從一開始就遭遇嚴重干擾。

意大利朝野雖然在派兵防疫等問題上意見統一,但朝野各黨仍心懷鬼胎。以至於起初商定的封城最終橫遭阻礙。(美聯社)

資料顯示,意大利朝野雖然在2月23日到25日間一度放下爭吵與成見,暫時支持意大利總理孔特(Giuseppe Conte)封鎖疫區倫巴第大區和威尼託大區11座疫情嚴重的城鎮的方案。但封鎖、宵禁令僅僅實施了兩天,作為倫巴第大區經濟、政治、文化中心的米蘭就攝於當地政治勢力的反對,被迫取消封城活動。

在此期間,意大利朝野政要甚至熱衷前往疫區參加遊行,意大利各反對黨團,如北方聯盟黨黨首薩爾維尼(Metteo Salvini)等人在2月下旬多次鼓吹「米蘭不停」(Milano non si ferma)等口號,呼籲大辦遊藝活動。在3月7日確診新冠肺炎的意大利民主黨主席津加雷蒂(Nicola Zingaretti)還曾在2月27日率團前往米蘭,慶祝「解除宵禁」。而意大利媒體更在2月間堅持認為新冠肺炎就是「大號流感」,上行下效之下,意大利的防疫與隔離就大受影響。

隨着津加雷蒂等一批意大利政要或感染,或自我隔離後,意大利民眾逐漸感受到疫情威脅迫近,這才讓孔特政府得以在3月8日順利頒佈新措施,決定「對北部倫巴第大區和另外14個省採取封閉措施」,以此隔絕疫區1,600萬人口流動。但到了這個時候,意大利倉促層層加碼之後所折射出的已經是防疫的節節敗退。

百萬人參加女權大遊行 確診人數10天內由五百增至萬餘

當然,意大利絕對不是唯一一個因為政治掣肘而導致防疫無效的國家。剛剛在3月14日宣布全國「封城」的西班牙可能是另一個突出的例子。

面對疫情的爆發式增長,西班牙各地已經人人自危。(美聯社)

西班牙在2月25日發現來自意大利的社區感染疫情後,該國當局一直沒有採取斷然措施。在3月8日時,以首都馬德里為首,西班牙全境甚至有百萬人走上街頭,在缺少防護的情況下參加「女權大遊行」。

這場大規模政治遊行加速了新冠肺炎在西班牙於3月13日至14日後的大規模爆發,使得患者從7日時的525人,於十天內飆升至17日時的11,826人。隨着西班牙首相夫人已在14日確診罹患新冠肺炎,這場不講政治的災難足以讓西班牙人得到深刻的教訓。

末日逼近下的求生之路

比起一味觀察疫情下的慘劇,意大利的遭遇也有另一層意義,即歐洲未來的防疫鬥爭是否會在失控中步入深淵?

就意大利本國來說,該國20%的醫護人員已被感染,其特護病房(ICU)、醫用氧氣、呼吸機、人工肺(ECMO)乃至口罩、手套及消毒液均存量不足,雖然從3月15日到18日間,來自中國的醫療專家組和300人醫療隊給這個瘟疫中的古國帶來了一點希望,但在短時間內,意大利一線醫護人員捉襟見肘的困境恐怕仍是難以馬上得到解決的。

來自中國的援助雖然讓意大利各界倍感欣慰,但這終究是杯水車薪的救援。(美聯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歐洲各國可能在應對疫情的準備工作上做得未必比意大利好。在意大利於3月15日迎接了中國醫療隊之後,「向中國求援」已經成了歐洲國家面前一個頗有吸引力的選項。

到3月15日,西班牙就向北京打來了求援電話,西班牙外交大臣岡薩雷斯(Arancha Gonzalez)專門向中國外長王毅強調,西班牙政府正採取有力措施防止疫情擴散,但面臨醫療物資短缺等困難。希望中方能向西班牙提供醫療物資支持,願同中方舉行兩國醫療專家視頻會議,學習中方抗疫經驗。也就在一天前,挪威首相索爾貝格(Erna Solberg)也稱「希望取得中國的幫助」。捷克方面也在3月14日時從中國購進一批新冠病毒快速檢測盒等物資。

不過,「中國援助」終究遠水難解近渴,事已至此,更多歐洲國家還是不得不面對現狀,而這其中最突出的論調莫過於來自英國的「群體免疫」構想。

有分析認為,英國的實際抗疫應對方案其實並非單純放任,而是一面為可能增加的重症患者數量做醫療儲備,畢竟,英國目前只有4,000個ICU床位,以及5,000台呼吸機。一方面希望儘可能可以延緩大流行峰值的到來。英國寄希望於將一個月內可能出現的感染者峰值,依靠居家隔離等手段延長到三個月後再出現,進而嘗試把病例分散處理,以現有醫療資源展開化整為零式的應對。而這也是更多歐盟國家在權衡之下會採取的選擇。

獨善其身的德意志

當然,整個歐盟地區也有例外,相對於全歐洲面對疫情倉皇失措的現狀,德國卻可以穩坐釣魚台。這一點與德國採取韓國式的廣泛測試,同時加大力度阻斷社群感染渠道有關,資料顯示,德國60歲以上的患者只佔16%,意大利則是56%,這意味着德國已經在疫情之初開始了大規模的患者篩查,並抓住了意大利等國疫情造成的窗口期。

德國各界一直批評以總理默克爾為首的德國當局做的不夠,但實情終究還是超出了外界的預料。(美聯社)

德國在疫情面前的巨量儲備也值得一提。目前,德國有28,000個ICU床位,有25,000台呼吸機,並計劃再追加投入10,000台。其年均醫療保障支出達380億歐元(約合418億美元),德國還具有歐洲第一的藥品出口額,還坐擁林德集團(Linde Gruop)等全球知名大型氣體生產商,可以源源不斷地從慕尼黑等地輸出醫用純氧,這一切基礎設施使得德國具備收治10萬名患者的能力。

德方還盡力在如此優渥的條件下通過積極預防避免患者激增,同時又以200歐元(約合220美元)的時薪招募醫護人員。加之德方還從3月開始截獲了意大利、瑞士等國的大批物資,這一切使得柏林方面能在疫情日益嚴重之際不至於猝不及防。而德國這種潤物細無聲式的活動還讓德國網民時不時批評當局「可能是歐洲最後一個感受到疫情發生的國家」。

必須承認,德國方面也開始出現高層染病的趨勢,就在3月17日,德國執政黨「德國基民盟」(CDU)的資深人士梅爾茲(Friedrich Merz)被檢出罹患新冠肺炎。梅爾茨在科倫貝爾(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辭去黨主席職務後幾乎被德國坊間視為「默克爾接班人」。在德國《世界報》(Welt)等媒體的網友評論中,希望梅爾茨儘快康復的評論就此起彼伏,而這種對於當局的相對支持,也成了德國在疫情之下的有利因素。

不過,德國獨善其身終究不代表歐盟乃至歐洲能做為一個團體度過難關。就當前的局面看,此次疫情無疑已經成為未來歐盟的轉折點,亦有望推動歐洲政治版圖的深刻變革。當身處歐盟乃至歐洲的中心的德國坐擁歐盟中心之利,卻不能對歐洲疫情緩解有所助力時,疫情之後的歐盟,其命運恐怕也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