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哨聲四起的東京

2月20日，困擾日本政府的「鑽石公主號」郵輪的風波似乎暫告一段落：船上各國僑民即將被接走，患病人員則已轉運至各地醫院接受救治。

可隨着船上第一批500名經檢測未感染的乘客解除隔離，並經由橫濱返回各自母國，日本各地還是陷入了恐慌的局面。而這種局面的形成，就與一位登上「鑽石公主號」的日本傳染病權威2月18日的「吹哨」行為分不開。

而後，日本當局依舊不疾不徐的態度，以及吹哨人在2月20日自行封口的局面，反而令不少日本民眾更為不安。

2月15日，日本厚生勞動省確認了新冠肺炎已經在日本出現社區傳播。到17日，日本TBS電視台甚至播出了記者在採訪中遭遇「無症狀感染者」的畫面。同日，日本共同社也宣布旗下記者因接觸感染者需隔離，涉事人員還包括一名採訪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政治記者。

當新冠肺炎的威脅已經滲透到日本社會的各個層面，人人都有可能染病時，日本傳染病學專家、神戶大學教授巖田健太郎旋於2月18日在Youtube發佈一則視頻，他將「鑽石公主號」稱作「COVID-19製造機」的發言，猶如一陣淒厲刺耳的哨聲，令東京各界倍感震驚。

資料顯示，巖田本人在此前曾經對日本的防疫工作頗有信心，但他的信心到2月18日登上「鑽石公主號」後就被粉碎了。

在巖田頂住來自厚生勞動省的壓力，混入上船的救援隊後，才驚訝的發現，面對感染者、未感染者密集的郵輪內部，日本自衛隊、災害醫療救援隊等部門的救護隊員宛如無頭蒼蠅，現場甚至沒有專家負責指導，工作人員更頻頻抱怨自己遲早會感染。郵輪內部現場工作人員的防護情況一片混亂，作業人員不設安全區和污染區的安排，更讓巖田在視頻感歎「日本的防疫疾控措施甚至不如非洲」。

於是，「COVID-19製造機」這個詞一夜之間就成為日本社交網絡上的最熱流行語，而發生在「鑽石公主號」上的種種，更成為外界急於想了解的真相。英國廣播公司（BBC）就在第一時間報道並連線了巖田。

但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日本的各大電視台在2月19日晚都緘默了。不少日本網民還在社交網絡上攻擊巖田「反日賣國」、「反日博名聲」、「有家庭暴力前科」。《日本經濟新聞》還辯稱，「鑽石公主號」並非日本船隻，因此日方本無義務負責此事。而巖田在20日自行刪除視頻，稱「給相關人士添了麻煩」的舉動，更讓外界直觀地感受到了來自日本內部的巨大壓力。

更糟的是，也就在2月19日，日本朝野面對新冠肺炎的迫近，仍不肯把目光從安倍召開「賞櫻會」的風波中調轉過來。面對巖田的「吹哨」行動，東京的官僚們更顯出了頗令華文世界感到眼熟的麻木不仁。譬如《產經新聞》就在2月19日晚痛批自民黨要員，前首相小泉純一郎之子小泉進次郎，稱其寧可回鄉參加後援會活動，也不肯前往東京參加疫情特別會議。

至於留在東京的官員，他們的表現也令人側目，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稱，政府已經「採取徹底的措施防止感染擴大」。但當記者提問「如何回應巖田教授指出船上危險區與安全區混成一團」時，他便用「這個問題無法用yes或no來回答」一語成功搪塞。

日本厚生勞動省負責「鑽石公主號」現場調度的相關領導橋本岳也成了社交網絡關注的對象。橋本對巖田「身為專家，卻用這種手段（即冒充救援隊人員）混上檢疫中的船隻」的行為表示「震驚」。雖然橋本此後刪掉了這段發言，但日本網民已經將其截圖。

也在同一天，日本負責衛生、檢疫的最高長官，即厚生勞動大臣加藤勝信也在電視節目中呈現了灰頭土臉的一面。在NHK節目及疫情發佈會中，加藤頻頻咳嗽、抽吸鼻涕，且未戴口罩，更未用衣袖遮擋飛沫等。這一系列與厚生勞動省發佈的「防疫要求」相悖的表現，讓他成為日本社交媒體當晚的一大笑柄。

說到底，即便日本當局在疫情問題上閉目塞聽，但疫情的發展終究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也就在2月19日晚上，日本富士新聞網（FNN）報道稱，19日凌晨從「鑽石公主號」上運出的32名「無症狀」乘客已經有兩人確診患有新冠肺炎。日本著名經濟雜誌《President》也在2月19日批評安倍當局在「鑽石公主號」問題上的處置不當，正在將這艘郵輪變成第二個傳染源。

考慮到日方已在當日中午放走了500名「檢測為陰性」的無症狀乘客，最新的情報就讓日本醫學專家憂心忡忡：以病毒的現狀，這500人很有可能存在潛在的感染者。事已至此，或許哨聲再響也沒用了，而今只希望，此前日本援助中國物資上「山川異域，風月同天」的詩句，不要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