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借疫情採訪揭開朝核新進展：韓國已接受中國方案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引發的風波吸引了廣泛關注，北京的外交人士們也頻頻發聲，包括中國外長王毅，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在內，一大批中國外交官2月以來接受了很多國際知名媒體及相關當事國的採訪。幾場信息量龐大的採訪也成了外界觀測中國外交最新動向的寶庫。

譬如在王毅接受路透社采訪時，他就朝核問題發表的“俄羅斯同中方持有同樣立場，韓國也接受了這壹建議”等語，就顯得極為突出。

盡管這個細節較之疫情的最新發展、中美之間的對峙以及火藥味十足的采訪可謂相對平淡，但對於長期關註朝核問題的分析人士與觀察家們來說，它就呈現了顛覆性的意味：因為韓國很少公開表示過自己的看法。

不過，環顧近年來的客觀局面，壹種可能性也隨之變得明顯起來：王毅公開韓國接受建議的信息，可能並非有意透露的，此舉也是對當前現狀的客觀陳述。

必須承認，就近一兩個月的中韓高層互動來說，外界很難看到首爾方面向北京呈現過什麼具備突破性的內容。

也就在中、俄於2019年12月17日共同提交朝核問題新的聯合國議案，建議美朝「按照分階段、同步走原則，儘快恢復對話接觸，打破僵局」五天後，抵達北京的韓國總統文在寅在北京仍顯出了極為克制的表現。這使得路透社當時直接給出了韓國「避免回答其是否支持北京和莫斯科提出的新建議」的判斷。

但是，分析人士也同樣需要留意一個細節，即「分階段、同步走」這個方案固然是中俄在2019年12月提交的聯合國議案中出現的內容，但它也早就在中國的話語體系中出現。

資料顯示，這一提法最早出現在2018年5月時的中國外交部記者會上，當時，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與朝鮮領導人金正恩在新加坡的非正式會晤仍懸而未決。北京方面便拿出了「分階段、同步走、一攬子」的原則。它不僅包括朝鮮主張的「分階段棄核」，也建議美朝各方「在每個階段」「都應承擔相對應的責任與義務」。

如果稍向前追溯，這與王毅本人在2017年談及的朝鮮暫停核導活動、美韓暫停大規模軍演的「雙暫停」建議也如出一轍。以至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毅本人對中國的這套外交話術即具有足夠的解釋能力。

畢竟，這套體系終究也只是北京在朝核問題上相關概念的重新包裝。王毅已在採訪中明確指出，所謂「分階段，同步走」，終究是「中方總結20多年來經驗提出的建議」。這就意味着韓國可能不必做出具體的承諾，他只要呈現了事實上的行動，能與中國的主張吻合，這就意味着「韓國接受建議」。

而就這點來說，韓國方面可能也在進入2020年後呈現了一些變化。

譬如韓國總統文在寅已在1月14日的新年記者會上表示「不能坐觀朝美對話，而是要發展韓朝關係」，他還強調了「韓朝儘可能擴大合作」帶來的好處。

這種被韓國觀察家與分析人士普遍認定為「不拘泥於無核化磋商，而是更積極、迅速地推進在對朝制裁框架下也可開展的韓朝合作」的態度，無疑和北京的立場是形成吻合的。

此外，韓國外長康京和等人也在與王毅等人會晤時，因立場多次得到過北京的讚許。譬如在2019年8月時，王毅就稱「中方支持韓方排除干擾，繼續致力於改善北南關係，並本着客觀公正立場，為促進美朝對話發揮積極作用」。

這種被韓國觀察家與分析人士普遍認定為“不拘泥於無核化磋商，而是更積極、迅速地推進在對朝制裁框架下也可開展的韓朝合作”的態度，無疑和北京的立場是形成吻合的。

事實上，也有分析認為，韓國可能在2018年的新加坡特金會之後就對中國提出的方案頗有興趣。只不過入2019年後，韓國難以獨自展開行動。

畢竟，韓國終究身處美國傘下，有美國在，韓國無法獨立發表見解。這要求韓國在壹些具體事務細節中潛移默化地表達出對中國建議的認可。

首先是美、朝對話進程在美國意誌的幹預下導致阻斷：美國壹直堅持朝鮮要以利比亞方案棄核，平壤卻不肯接受，這導致韓方難以獨自推進。再者，到2019年11月下旬，朝鮮不僅在西朝鮮灣領土處開炮演習，金正恩還親自視察相關部隊，朝鮮人民軍空軍甚至恢復了停滯多年的空軍連演，壹時間，平壤也向周邊的美國勢力展現了久違的風聲鶴唳。這嚴重影響韓國的經濟合作規劃、影響文在寅的政治目標達成，也令韓國難以進壹步采取措施。

但即便如此，韓國壹側仍能頂住來自美國的壓力，采取行動。且不說韓方壹直支持解除部分對朝鮮的制裁行動，韓方還從2018年12月開始，壹直嘗試說服美國以離散家屬團聚等名義繼續展開南北鐵路（即京義線）對接活動，到2020年2月，美方對此也表示理解。此外，首爾甚至還有傳言，稱文在寅有可能會借助協助朝鮮防禦新冠肺炎的機會，推動對北接觸。

再者，韓方亦有可能通過外交管道，私下與北京就朝鮮問題形成過相当程度的溝通。

在韓國，已有不少學者和觀察家認為中朝韓之間可能有壹個高層特使的聯絡機制。其參與者包括朝鮮統壹戰線部部長金英哲、韓國國情院長徐薰，中聯部部長宋濤等人。盡管他們沒有直接會面的機會，但他們也壹直保持密切聯系，並由此形成了壹種頗有效率的聯系渠道。

事實上，這個渠道原先還包括美國，此前是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負責這壹方面。由於朝鮮方面的強烈抗議導致蓬佩奧不得不遠離相關事務，並將與平壤溝通的職責交給副國務卿比根（Stephen Biegun）。在美國暫時缺席之際，中、朝、韓三方可能也由此具備了更好的溝通環境。而這種客觀現實造成的現狀，也將讓東北亞事務因新冠疫情暫時停擺之際有了厚積薄發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