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與蘇丹和解?一齣阿拉伯殘酷劇

撰文:劉燕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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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Benjamin Netanyahu)和蘇丹聯合主權委員會領導人布爾漢(Abdel Fattah al-Burhan)於上周一(2月3日)在烏干達會面,會後兩人一致同意推動以蘇關係正常化。此次世紀解凍,於以色列,是暌違多年後重返非洲;於蘇丹,是脫離伊朗陣營後的外交新突破;對阿拉伯世界而言,則揭示了中東地緣政治結構劇變下,以巴問題的退潮。

以色列圓非洲夢 蘇丹意在美國

以色列自建國以來,便屢要爭取國際支持與承認,可惜這在非洲走得相當艱辛。上世紀六十年代是反殖反帝思潮的高峰,多數非洲國家都視猶太復國主義為殖民主義,其中的蘇丹更可說是代表性國家。

在1948年以阿戰爭和1967年六日戰爭中,蘇丹為巴勒斯坦出錢出力,甚至發兵支持;六日戰爭後,以色列佔領了東耶路撒冷和約旦河西岸,阿拉伯國家遂前往蘇丹首都喀土穆開會,會後發表了對以的「三不」聲明:不和解、不承認、不談判。此外,蘇丹還允許巴勒斯坦組織哈馬斯在境內建立指揮中心,並和伊朗與真主黨合作,提供輸出革命的一條龍服務-先是在喀土穆興建大型兵工廠,生產遠程火箭彈,再透過走私車隊運到加沙走廊,供哈馬斯與伊斯蘭聖戰組織使用。

內塔尼亞胡於2月3日會見布爾漢,宣布開始以蘇關係正常化進程。(新華社)

面對蘇丹諸般舉措,以色列頭痛不已,雖曾派兵轟炸自喀土穆駛出的武器走私車隊,卻效用不大。以蘇關係長年凍在冰點,不僅以色列人無法入境蘇丹,以國民用機也須避飛蘇丹領空。然而,非洲如今亟需推動國家現代化進程的技術、資金與投資項目,以色列恰好能提供幫助,從而鑿開永凍的破口。2016年以來,內塔尼亞胡相繼出訪烏干達、埃塞俄比亞、肯尼亞和盧旺達,甚至向曾對以色列定居點投反對票的西非伊斯蘭國家伸出友誼之手,終分別在2016和2019年與畿內亞和乍得建交。

蘇丹雖一度頑抗,卻也因國際與內部情勢變化,不再固守過往立場,於今年收下了以色列遞來的橄欖枝。

對蘇丹而言,與以色列的世紀大和解也意在對美示好。自1997年始,美國便以支持恐怖主義為由,對蘇丹實施經濟制裁,更在2007年加重力道;蘇丹更在1993年被加到美國「恐怖主義國家贊助者名單」。以上種種令蘇丹長年被阻絕在國際經濟體系外,終於逐漸切斷與哈馬斯、伊朗的外交聯繫,開始向沙特阿拉伯等遜尼派軸心靠攏。

去年的蘇丹示威引發政變,導致巴希爾政權垮台。(Reuters)

2015年起,時任蘇丹總統巴希爾(Omar al-Bashir)大舉疏遠伊朗,不僅驅逐伊朗文化專員,也關了境內幾座伊朗文化中心。蘇丹隨後加入沙特領導的軍事聯盟,與也門的胡塞武裝組織作戰,並在2016年與伊朗斷交。幾個月後,蘇丹開始討論與以色列關係正常化的可能性。面對蘇丹的轉變,美國也逐漸鬆手,並在2017年終止經濟制裁。

以巴問題光環不再

蘇丹宣布與以色列推動關係正常化進程,短期目的是為讓美國將自己移出「恐怖主義國家贊助者名單」,長遠依舊是為推動國家發展轉型吸引資金技術及市場。然而,政治人物的「高瞻遠矚」未必能有民意支持,此次布爾漢與內塔尼亞胡會面引發民間大反彈,真要迎來建交那日,雙方或許都還得費些心力。

以蘇和談,除了雙方各取所需外,還有賴沙特、阿聯酋、埃及等國的斡旋。自1948年第一次中東戰爭起,以巴問題這道牆便長年橫在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間;然而時移事易,繼泛阿拉伯主義、泛伊斯蘭主義受挫後,阿拉伯國家幾乎不再訴諸與以色列公開對決,埃及、約旦更先後與以建交。

敘利亞內戰爆發後,相比俄羅斯逐步深入,美軍卻接連撤出中東各大戰場,不只讓以色列擔憂自己唇亡齒寒,也令沙特等海灣君主國心驚膽戰,深怕未來遭什葉派勢力入侵,因而有了重尋盟友的念頭。在此背景下,以色列與遜尼派阿拉伯國家走到了一起,共促此次世紀大和解。這齣背棄巴勒斯坦的殘酷劇,或許早在泛阿拉伯主義退潮時,便注定要上演。

上文節錄自第200期《香港01》周報(2020年2月10日)《以色列與蘇丹和解?一齣阿拉伯殘酷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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