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軟的彭斯口風　不變的脫鈎內核

美國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10月24日在華盛頓智庫威爾遜國際學者中心（Wilson Center）舉辦的活動中就美中關係問題發表演說。彭斯此次演講原本計畫在今年5月末6月初舉行，但由於中美貿易談判正處在關鍵時期，演講被推遲至6月中下旬，而之後由於二十國集團領導人（G20）峰會期間中美要舉行習特會，白宮擔憂演講會對習特會造成干擾，因此演講被推遲到大阪習特會之後。此次演講在兩次推遲之後姍姍來遲。

各方非常關注彭斯演講是因為這是他第二次就美中關係發表重要演說。上一次演講於2018年10月在哈德遜研究所進行。當時彭斯就中美關係發表了諸多火藥味十足的看法，比如美國重建了中國，中國干預美國內政，中國偷竊技術用債務外交擴大影響等等，總之他對中國的內政、外交、經濟、軍事、人權、民主、自由批評了個遍。現實也正如彭斯演講引發的連鎖反應，中美關係在過去一年矛盾重重，貿易談判一波三折，各領域的矛盾此起彼伏。此次演講彭斯會如何表述中美關係備受關注。

此次演講，彭斯首先是寒暄開場，接著談敘利亞局勢、土耳其停火以及美國總統的強大經濟和外交行動，然後才以佛雷德引入中美關係。

他談論中美關係的邏輯是，先談過去三年特朗普（Donald Trump）對中美不公平關係做出了永遠改變（肯定特朗普過去三年的成就）；過去一年來，特朗普採取了大膽而果斷的行動來糾正昔日的失敗政策，壯大美國，追究北京的責任。結果是美國擁有世界歷史上最強大的經濟，也是美國歷史上最強大的經濟。“由於總統的政策，我們美國的經濟增加了數萬億美元的財富，而中國的經濟繼續落在後面”。但同時他也稱“一年來，北京仍然未採取重大行動來改善我們的經濟關係”，如貿易方面，在智慧財產權上，在芬太尼上，在對待地區鄰國，在對待民主自由等等方面。在今後，美國將繼續敦促中國、施壓中國，美國不尋求與中國脫鉤，“繼續尋求從根本上重組我們與中國關係的結構”。

而彭斯去年演講的邏輯是談重在批評中國，重在渲染對中國採取行動的必要性，火藥味非常足，告訴大家美國開始對於中國的行動展開決定性的回擊。

從演講內容構成看，批評中國只是今年演講的一個部分。談論特朗普的對華政策成績是很重要的一個內容。從對中美關係的態度看，去年是一味批評，今年彭斯在批評中國的同時，承認中美正在達成貿易協定，有部分共識，並且說不尋求與華脫鉤。這些是口風的很大變化。

那麼，為什麼彭斯在對華姿態上沒有火藥桶般強硬了？不尋求與華脫鉤意味著什麼？

彭斯是保守派的代表。他去智庫演講是得到白宮允許的。白宮在乎的是彭斯的保守派身份，不管內容比例多與少，彭斯出面講話的主題必然是批評中國，白宮在某些時候需要彭斯這樣的人出去做出對華強硬的姿態。彭斯出面說狠話是白宮打理同國內保守人士關係的一張牌。最強硬的人出面是一個門面，但是對華政策如何定，特朗普有自己的見解。彭斯的演講一拖再拖足以說明白宮不希望批評中國的內容影響中美關係大局。

彭斯是一個必然扮演強硬的人，他演講沒有預期中那麼強硬，很大程度上是不得不收斂部分強硬內容。這種收斂不是因為對華定性發生了變化，而是對華策略發生了變化。

特朗普上台以來，中美脱鈎論喧囂塵上。美國政府正考慮將中國公司從美國股市摘牌摘牌，在華企業迴流美國建工廠......無不顯示美國尋求中美關係脱鈎。

彭斯在演講中批評耐克和NBA為了商業利益向中國屈服，這種政治人物公開點名批評企業的做法是非常壞的示範，是政治人物親自上場對商界進行政治審判和道德綁架。彭斯還說「美國公司應當在國內和世界各地挺身捍衛美國價值觀」，本質是讓商界代行政治任務。一旦摻雜了政治考慮，商業活動的必然受到影響。中美經濟關係一直是雙邊關係的壓艙石，彭斯是在進一步挖經濟壓艙石的牆角。

不尋求與華脱鈎，談的是初衷，實際效果是美國正在加速中美脱鈎。中美之間的商業互動正在受到政治關係惡化的影響。除了NBA事件，日前中國舉辦世界互聯網大會，美國網絡巨頭三年來首次集體缺席。這種商界的集體自覺背後是對政治的忌憚。

貿易戰一年多來，中美關係狂飆突進式惡化的同時也有了一定的反作用和負面影響。美國股市隨中美貿易談判進展而波動就是最好的證明。資本逐利的，中美脱鈎影響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市場很焦慮，激烈的變化引發的國內反彈讓美國自身也難以消受。各方急於從中美關係的不確定性中尋找確定性的存在。

彭斯稱不尋求與華脱鈎是從政策上甩鍋，是為了避開矛頭。彭斯一邊講不尋求與華脱鈎，一邊又行加速脱鈎之實，這是自相矛盾的說法，是一明一暗兩種操作，不是硬脱鈎，而是軟脱鈎。白宮認識到對華強硬需要掌握節奏，不能無休止渲染脱鈎和對抗。因此才有彭斯演講中的不尋求脱鈎，這是一種市場安撫策略，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