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朗哥遺體終被趕出烈士谷　西班牙政治或失中間路線

西班牙獨裁者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的遺體在當地時間周四（10月24日）正式從離馬德里約60公里的烈士谷（Valle de los Caídos）移到一個鎮屬墓地之中。在「四年內第四次大選」將於11月10日到來的西班牙，這可算是左翼總理桑切斯（Pedro Sanchez）的一次意識形態勝利。

佛朗哥遺體的去向，近來已成為西班牙左右翼的意識形態戰線之一，與近來炒再度炒得火熱的加泰隆尼亞獨立爭議一般。

「玩弄死人骨體分裂人民」？

左翼工人社會黨（PSOE）總理桑切斯2018年6月上任後，將移走佛朗哥的遺體定為其執政要務之一。如今功成之際，西班牙政府也聲明此舉將「象徵着西班牙落實民主體制的圓滿」。

不過，佛朗哥的後人就指責移走佛朗哥遺體是「褻瀆神靈」的政治把戲。除了新近崛起的極右聲音黨（Vox）藉此大造文章外，連較為溫和的右翼自由派公民黨（Ciudadanos）也指責桑切斯此舉是「玩弄死人骨體分裂人民」。

根據西班牙《世界報》（El Mundo）本月進行的民調，有43%受訪者支持移走佛朗哥遺體，而反對者則有32.5%。可見，如果有政黨願意高舉反對移走佛朗哥遺體的旗號，在政治上其實甚有發揮空間。這也解釋了在2016年大選一席也沒有的聲音黨何以能於2019年4月在總共350席的國會中奪得25席，而今天在全國民調中更得到近12%支持。

在去年移走遺體一事的國會投票中，右翼保守派人民黨（PP）與公民黨都投下棄權票，以避免捲入意識形態之爭。如今，他們仍然努力置身事外：人民黨領袖卡薩多（Pablo Casado）就表示他不會「多花一分鐘去討論50年前發生的事」。

不過，在聲音黨打着極右旗幟興起之際，人民黨與公民黨這種溫和右翼的中間取態似乎難以持久。馬德里卡洛斯三世大學（Universidad Carlos III de Madrid）的政治學者西門（Pablo Simón）就指出這將「引爆人民黨與聲音黨之間的文化戰爭」，而後者將是這次選舉「最受爭議的戰事前線之一」。

「左右不是人」的桑切斯

同樣要面對這種意識形態戰爭的，還有社會黨的桑切斯。移走佛朗哥遺體的決定，對他而言，本來是爭議不太、只是右翼不那麼熱衷的議題，如今卻成為了文化戰爭的一環，可算是力行中間左翼路線的他的一個自討苦吃之舉。

而加泰隆尼亞由10月14日最高法院判決9名獨立派領袖嚴重刑期引爆的騷亂，也成為加泰自2017年獨立公投以來對西班牙政府的最大挑戰。此挑戰同時也對桑切斯的相對中間路線構成威脅。

桑切斯的難題在於，西班牙的政治光譜從左到右，幾乎與支持加泰獨立到全面接管加泰的兩極完全對應。問題在於在光譜之右的人民黨、公民黨和聲音黨都主張強硬對付加泰獨立份子，似乎已沒有走中間路線的餘地。

例如人民黨領袖卡薩多就主張把監禁在加泰的獨立運動領袖送到馬德里還押，又表示政府應調查示威運動組織「民主海嘯」（Tsunami Democràtic）與加泰自治區主席托拉（Quim Torra）的關係。而公民黨領袖里韋拉（Albert Rivera）則主張直接收回加泰自治權，由中央政府直接管理。

由於社會黨執政勢將依靠加泰政黨及支持加泰獨立公投的極左「我們可以黨」（Podemos）支持，桑切斯一直主張對加泰獨立運動要以「堅強又溫和」應付，一方面要嚴厲打擊使用暴力的示威者，另一方面在回應獨立訴求時也要避免挑動對方情緒。

桑切斯周一（10月21日）到訪巴塞隆拿時，就專程探望在示威中受傷的警隊成員，又大讚受命於加泰當局的地方警隊，卻兩度拒絕自治區主席托拉的對話要求，希望一手硬一手軟的平息局面。

然而，此等中間路線卻是兩邊不討好。公民黨呼籲桑切斯要與托拉一刀兩斷，而「我們可以黨」卻指責桑切斯拒絕對話難以理解。

在此等形勢之下，桑切斯的社會黨民望雖只見小挫，卻仍然無望獨立執政，必須依靠極左政黨配合，與4月的大選結果無異，讓西班牙繼續其多數派政府懸空的狀態。

11月的大選，也許會為困於「石頭與硬地」之間被不斷折磨的桑切斯再次敲響西班牙政治中間路線愈走愈窄的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