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遜G7歐洲行：首出國門　笑着回來

8月24至26日的法國G7峰會空談一番而散，為約翰遜任相後的首次外訪畫上句號。這一個句號，也許不能稱得上完美，卻可算是甚為圓滿，對回國後馬上就可能要面對國會不信任動議的約翰遜助益甚多。

除了G7峰會周邊萬眾期待的「英國特朗普遇上正版特朗普」戲碼外，約翰遜在峰會之前就於21日及22日分別到柏林與巴黎，跟德國總理默克爾和法國總統馬克龍會晤，外界關注兩人會如何「對付」這個一手將英國推上脱歐不歸路的「英國政棍」。

柏林與巴黎釋出善意

然而，無論是對英國向來盡顯體諒的默克爾，還是巴不得將英國一腳踢出歐盟了事的馬克龍，都對約翰遜異常友善。

雖然兩人站穩歐盟一貫堅守愛爾蘭邊境「補底方案」（Backstop）的立場，他們卻沒有像即將離任的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Donald Tusk）一般以諸如「無協議先生」（Mr No Deal）等嘲諷言詞去將無協議脱歐的責任掛到約翰遜身上，反而善言表示期望約翰遜能在30天的短時間內提出替代方案。

其中，默克爾更聲言，如果約翰遜能提出其他方案，「補底方案」將會是「再無必要的佔位符號（placeholder）」而已。她更說：「與其說在未來兩年尋找替代方案，也許可以在未來比如說30天之間尋得。」

馬克龍雖然仍稱「補底方案必不可缺」，不過他也指出：「如果雙方都有善意，我們一起可在未來30天內找到一個聰明的做法。」

德文妙句討好默克爾

相較於像一塊木板、個人性格平淡無味的前首相文翠珊，約翰遜「還沒完全長大的英國中學生」般的舉措、言談和幽默感，以及他對歐洲文化和語言的掌握，顯然使他更能與默克爾、馬克龍等領袖交際。

在與默克爾的記者會上，約翰遜便神來之筆來了一句德文「Wir schaffen das」（我們能搞定），用以形容拋棄「補底方案」的脱歐前路。默克爾本人在2015年決定接受敘利亞難民期間，也曾以同一句說話展露其決心。約翰遜此舉讓默克爾翻了一下白眼，逗得全場過百名記者笑了起來。

無論默克爾是不滿他翻起舊事，還是認為脱歐實際上難以順利而反白眼，她如此「自然流露」的反應，打破德國人一貫的城府，也可見她至少在那一刻覺得約翰遜甚為親切。

英法領袖成「buddy-buddy」

本身就能說法語的約翰遜，與馬克龍溝通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兩人在愛麗舍宮會面前見記者時，馬克龍在說法文之時，約翰遜並沒有戴上翻譯耳機，相信兩人交談之間，也很有可能是英法夾雜，富有歐洲跨國精英交談的氛圍——周日（8月25日）早上，在比亞裏茨（Biarritz）的G7峰會周邊，約翰遜就被錄得以法語「Bien joué」（做得好）去稱讚馬克龍前一晚在各國領導人晚宴上的表現。

兩人在巴黎會面期間，約翰遜一度將腳尖放在古色古香的茶几上，其間馬克龍指了一指約翰遜的腳又拍了一拍茶几，看起來甚為親切輕鬆。他們當時當然知道有人在拍攝，因此故意搞出這一串英法領袖之間有點爭議，又有點遊戲味道的新聞，也是想表示雙方關係友好。

而且，約翰遜周六（24日）抵達比亞裏茨之時，更以怪異的動作逗得馬克龍夫婦大笑不止，可見其親和力如何遠勝前首相文翠珊。

特朗普贏了面子　「特朗普」卻贏得銀子？

說到重頭戲「英國特朗普遇上正版特朗普」的戲碼。約翰遜與特朗普於周日共晉早餐，其間兩人談笑風生，親切非常。唯一不同的是，特朗普在表態上明顯扮演了主導角色。

兩人在一同走下樓梯與記者見面時，手指約翰遜的特朗普第一句竟然是「你們知道這是誰嗎？有人知道嗎？」，彷彿約翰遜是要沾他的光一般。約翰遜一聽之下，也有心覺不妥，雙手撐了一下腰。特朗普就補上一句「他將會是一個很好的首相，我可以告訴你」。兩人站在一起，配合約翰遜「長不大的中學生」形象，看起來像是老師向外人介紹其得意門生一般。

而約翰遜在特朗普跟前，也不敢對其單邊主義的貿易戰作出過多批評——與他日前公開批評美國對英國的種種貿易壁壘，又直指美國關税應當取消的表態不同——約翰遜只說英國支持「整體的貿易和平」，並形容這只是英國「隱約的愚見」。

給足了特朗普面子的約翰遜，與突邀伊朗外長扎裏夫（Mohammad Javad Zarif）到場的馬克龍，的確形成極大反差。

不過，約翰遜在實務問題上卻甚有進展。英美貿易談判之中的一大爭端，在於國民保健署（NHS）的各種服務、設備、藥物採購如何准許美國公司參與的問題。約翰遜卻在與特朗普的早餐會上，在媒體的見證下，表明雙方已有共識不談國民保健署的相關問題，同時得到特朗普點頭認許。此爭議一去，英美貿易協議之路就即時暢順了不少。

小勝已得　大勝待見

雖然約翰遜繼續向媒體重提「無協議脱歐則拒付分手費」的說法，可見其首要重任並無實際寸進，但是約翰遜此次歐洲行卻可算是滿載而歸。

首先，在外交層面上，約翰遜「對美國使親歐牌、對歐盟使親美牌」的理想盤算逐漸成形。他給特朗普臉上貼金，換得脱歐後英美貿易協議的保證，使他「無懼無協議脱歐」的態度更有基礎，可以之威脅經濟愈走下坡的歐盟主要國家讓步。

無論是默克爾，還是馬克龍，雖然立場無改，但是態度卻是軟化下來。難保不是為了日後真的要重談脱歐協議的劇情留下伏筆。

另一方面，作為西方世界監管華為設備安全問題威權的英國，對華為准入問題遲遲未決，加上由馬克龍主導的歐盟對伊朗政策配合，特朗普在這兩個問題上若要有所進展，就只得說服英國歸邊。

其次，或將面對工黨不信任動議的約翰遜，本來已在首相民調中以33%對21%支持大大拋離工黨黨魁郝爾彬（Jeremy Corbyn），此次首次外訪沒有出任何差錯之餘，其「英國中學生」的另類首相形象更讓人耳目一新，相信會為他個人賺得更多支持。

最後，在國會阻止無協議脱歐的問題上，由於默克爾、馬克龍等歐盟領袖已表示期待約翰遜提出「補底方案」的替代方案，只要約翰遜繼續聲稱正在準備方案，國會要以不信任投票拉他下台，或是以搶奪國會議程的方式通過立法，逼他向歐盟申請押後脱歐等操作，似乎也缺乏了一點正當性，使這些本已極難落實的做法難上加難。

由此可見，約翰遜此行，無論對英國外交、國內黨派政治，還是他的脱歐策略而言，也可算是收穫甚豐。這一場小勝，能否開展成英國在脱歐路上的大贏，則仍是言之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