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政府或解散:右翼「中佬」使意大利亂上加亂

撰文:葉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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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右翼「聯盟黨」與「五星運動」投機主義式的執政同盟關係,經過超過15個月的波折,行將畫上句號,使意大利政治亂局再起。

聯盟黨(La Lega)主席、現任副總理兼內政部長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周五(8月9日)正式向總理孔特(Giuseppe Conte)發動的不信任動議。後者隨即要求議員「中止暑假」回羅馬開會,預計最早將在8月19日的那一個星期進行投票。

薩爾維尼:「赤裸大叔」版的司馬昭?

其實薩爾維尼推翻政府、推前大選之心可謂「路人皆見」。在2018年3月大選中只得17.35%選票的聯盟黨,在執政聯盟中原來只是得票32.68%的五星運動(M5S)的小弟。然而,薩爾維尼的大叔形象與右翼反移民等民粹主張深得民心,加入政府以來反客為主,將看起來像個剛畢業大學生、同任副總理的五星運動領袖迪馬約(Luigi Di Maio)完全邊緣化。

沒有「沙灘身材」的薩爾維尼自信飽滿的赤裸上身。(Twitter)

五星運動除了在意大利各地方選舉敗象紛呈之外,在5月底的歐洲選會選舉更大敗於聯盟黨之手,得票只得17.1%,遠遠落後後者的34.3%。根據其後的民調,聯盟黨支持度更不斷上升趨近40%。外界早預見執政聯盟解散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暑假以來,薩爾維尼也積極展開意大利媒體稱之為「海難旅程」的爭取支持活動。經常赤裸上身、頂着「腹大能容」的肚子,在海灘上與民眾(特別是妙齡少女)打成一片的薩爾維尼就稱這是「地區上人民想要的公眾集會」,說自己「並非要去打沙灘排球」

不過,薩爾維尼的「聯盟黨」本來稱為「北方聯盟」,主張意大利米蘭一帶的獨立;今天變成全國性政黨領袖的他,卻到意大利南部多處進行其「海灘旅程」,其搶攻五星運動在南部支持的意圖極為明顯。

薩爾維尼與民眾打成一片。(Twitter)
薩爾維尼與民眾打成一片。(Twitter)

投機同盟崩潰 意大利或全面右傾

其實,聯盟黨與五星運動的合作,只是各取所需的因利成便。前者親商、力主減税、反移民、反歐盟,而後者則主張全民基本收入(UBI)等派錢政策,並以反對既有建制為其意識形態重心。兩黨合作的條件,正是不反對對方推動各自的政策。不過,這個合作在實際上極有問題:例如減税政策,加上大派福利,就使意大利的預算多次遭到歐盟反對,而最後要縮減有關政策的規模。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周三(8月7日)終於出現。素與環保組織關係緊密的五星運動在參議院動議中止意大利北部城市都靈(Turin)與法國里昂(Lyon)之間的高鐵項目;作為執政盟友的聯盟黨竟在背後插刀,投票反對,讓高鐵計劃繼續推展。其後,薩爾維尼在周四(8月8日)馬上宣布將與五星運動「割席」,為意大利下一輪的政治亂局打開序幕。

目前,意大利以至歐盟政壇最擔心的是,提前大選之後的意大利會出現一個極右政府。根據民調,聯盟黨,加上前總理貝盧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的力量黨(Forza Italia)以及疑有法西斯傾向的極右「意大利兄弟黨」(Fratelli d』Italia)的右翼聯盟將取得議會多數。如此形勢,未來薩爾維尼除了會在移民、預算問題上繼續大造文章外,還有可能成為全球白人右翼在歐洲的橋頭堡,與特朗普的前國師班農(Steve Bannon)打成一片。

迪馬約、孔特與薩爾維尼的「三人組」已到解散之時。(路透社)

反對力量星羅棋佈 薩爾維尼權位難穩

不過,薩爾維尼的崛起勢頭,還有多番阻力。首先,在不信任票通過後,意大利總統馬塔雷拉(Sergio Mattarella)有可能不解散國會而任命技術官僚組成政府。馬塔雷拉此前已曾阻止聯盟黨與五星運動推舉的極端疑歐人士出任總理,此刻仍是全意大利民望最高政客的他未必沒有可能出手阻止薩爾維尼。

其次,原職法學教授、屬政治素人的總理孔特,雖然只是兩黨分權推舉出來的「傀儡」,不過他任內周旋於兩派爭鬥之間,卻成為了全國民望第二高的政客,排名更在薩爾維尼之上。因此,孔特有可能會在下次大選之中異軍突起,舉着中間勢力的大旗,搶走右翼聯盟的部份支持,使薩爾維尼單獨執政期望落空。

另外,前民主黨總理倫齊(Matteo Renzi)雖然一直反民主黨與五星運動合作,不過兩黨目前卻佔國會多數,若能聯手將可阻止薩爾維尼提前大選的勢頭。

最後,政治風向片刻即變。無論是民主黨,還是五星運動,都有政治新星崛起,在下次大選料將取代倫齊及迪馬約的領導地位。在新人領導之下,今日薩爾維尼聯盟黨的民意優勢到時還能否保持,仍屬未知之數。

單憑以上多方勢力的潛在棋局,就可知薩爾維尼發動不信任票這一着,將使意大利政局亂上加亂。而薩爾維尼本人,在眾多反對勢力可能的攻擊下,也許會在大功未成之前變成另一個被刺身亡的凱撒。

不過,從歐盟角度看來,即使「最壞的情況」(右翼聯盟上台)發生,獨攬大權的薩爾維尼其實也非沒有其務實的一面。在受媒體關注、影響卻遠不及2015年的難民問題上,薩爾維尼一直高調炒作,然而在意大利預算,甚至是意法之間的高鐵計劃上——薩爾維尼與法國總統馬克龍素有不和——他最後其實也願意與歐盟妥協。因此,這場政治風波也許只會留在羅馬,而不會真的吹到布魯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