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人夢醒時刻：沒有烏托邦的政治現實

希臘周日（7日）舉行大選。最新數據顯示，在野新民主黨（New Democracy Party）得票約為39%，擊敗現任總理齊普拉斯（Alexis Tsipras）領導的激進左翼聯盟（Syriza），並且可望取得超過國會所需過半的151席，得以單獨執政。新民主黨領袖米佐塔基斯（Kyriakos Mitsotakis）將成為希臘新一任總理。
新民主黨是傳統的中間偏右政黨，在2004年至2015年期間是希臘的執政黨。不少選民曾經認為，新民主黨需要負上令希臘陷入財政危機的最大責任。那麼到了現在，大家為何又會選回這個曾使到民怨沸騰的傳統政黨呢？
其實要解釋這個時局，只有一個原因，便是大家都認清了政治現實是怎麼一回事。

選舉是一場靠吹牛的戰鬥？

齊普拉斯在2015年正式成為希臘總理，上台處理希臘陷入債務危機的燙手山芋。當年，一些歐洲媒體諷刺希臘是歐盟的「窮親戚」，沒有任何生產力，卻不斷分沾歐盟的資源及要求各國援助。

不過，希臘選民卻認為當時新民主黨與其他政黨籌組的聯合政府，對歐盟作出太多的讓步，譬如實施過度的財政緊縮措施，削減社會福利，導致本已生活在水深火熱的希臘人民，雪上加霜。齊普拉斯上台之時，希臘的失業率高達26%，社會民怨之大，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抱持左翼民粹立場的齊普拉斯打着與歐盟「抗衡到底」的強硬立場，聲言要廢除本國與債權國先前訂立的「不公平」協議，又反對緊縮政策。當時，齊普拉斯的上台，可以說是為希臘人民帶來前所未有的新希冀。

可是，大家想到此處便會明白到，「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別人借了錢給你，你自然要儘快繳清欠款，這是沒有任何爭議空間的現實。而齊普拉斯即便在選舉期間如何自吹自擂，說可以向歐盟談判，既能得到歐洲「老大哥」們的幫助，又可以讓希臘人繼續享有無窮無盡、不勞而穫的社會福利──這明顯便是不合乎現實的選舉吹牛技倆。

最終，現實還是歸於現實。希臘根本無任何令人信服的理由，使歐盟繼續讓步。結果，齊普拉斯也要回歸政治的現實，向歐盟展現願意合作妥協的態度，負上「背叛」選民及左翼人士之名，同意推行更多節省開支的改革，更接受由歐盟提出的第三次經濟援助方案，而這個方案要求希臘需要履行的條件，比先前兩次方案更為嚴苛。齊普拉斯，始終輸在現實之下。

從美夢中醒來

由於得到歐盟的財政援助，以及來自俄羅斯、中東、中國等客戶的地產投資等，希臘的財政危機稍為排解，這兩年可望維持大約每年2%的經濟增長。可是，現時希臘國內的失業率仍處於18.1%的高水平位置。希臘人也意識到，齊普拉斯當年掛在嘴邊的民粹、理想化政綱，事實證明這是流於口號的選舉之辭。

此時，出身傳統政治世家，極具領袖魅力的51歲新民主黨掌舵人米佐塔基斯，提倡減稅、大力開放外資進駐等實際型的刺激經濟措施，重新受到選民重視。陷入「美夢」中的希臘人覺醒，認清了一點：在現實政治中，互諒讓步是必須的。

放諸全球的定理

希臘人的美夢喚醒了，這一視野放諸世界政治也是同理。

便以同是位於歐洲的英國作為例子。

英國黨派政客在處理脫歐事務的過程中，弄得一塌糊塗，在世界各國面前連番出醜。在野政客，甚至部分執政保守黨黨員，一面要求歐盟答應英國各項要求，自己卻不願意作出任何讓步或妥協，認為單以民意便可脅持一切政治現實，結果使到人心背離，人民無論對國會，抑或首相府都已經信心盡失。

文翠珊最後選擇下台，以排解民怨及英國政府的執政壓力，其實已經展現了最高風骨情操的領袖典範。

如今已經有一隻腳踏進唐寧街的首相大熱約翰遜（Boris Johnson），過去以來一味極力提倡英國「不能再向歐盟讓步」，要以英國利益為先云云，更聲言即使死線到來，英國「硬脫歐」也在所不措。

其實有着昨天希臘大選的前車之鑑，很多人已經明白，約翰遜過度理想化的政綱，究竟是真正為英國前途着想，抑或只是將自己推上相位的選舉修飾化措辭，明眼人早已心知肚明。

烏托邦終究只是烏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