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撤出敘利亞 留給巴沙爾的有機也有危
隨著特朗普一聲令下,駐紮在敘利亞的美軍士兵正逐步撤出。在美國國內,特朗普的決定被稱為「獻給巴沙爾的生日禮物」。不過,隨著域外國家撤離敘利亞,海灣地頭蛇們也「蠢蠢欲動」,或向巴沙爾獻上橄欖枝,或厲兵秣馬嚴正以待,令區域局勢悄然變化。消化這份大禮對剛剛站穩腳跟的大馬士革政府而言,並非易事。
根據敘利亞國營電視台SANA的報導:大馬士革政府早前已授權鄰國伊拉克,在無需事前通報的情況下,越境打擊ISIS在敘利亞境內的據點和部隊。
儘管美軍撤出後,不少人擔心ISIS有機會「重振旗鼓」;但由於其武裝數量已剩下不到幾百人,與其說大馬士革向伊拉克「開綠燈」旨在嚴防ISIS,其向鄰國表達信任的象徵意義似乎更重要。
大馬士革奪回外交主動權
與此同時,敘利亞政府也容許內戰時被視為「敵人」的阿拉伯國家重返敘利亞。本月27日,阿聯酋宣布將重開在大馬士革的領事館。有分析認為,敘利亞此舉旨在為日後重返阿拉伯國家聯盟作準備。而巴沙爾本人據悉也將參加今年3月舉行的阿盟峰會。
另一方面,面對美軍撤出後庫爾德地區的真空狀況,大馬士革也決定出手。 本月28日,巴沙爾政府軍宣布應庫爾德民兵要求,進駐西北部曼比季周邊地區,以防土耳其緊逼
事實上,無論是向伊拉克敞開大門,進駐庫區,或是加強同阿拉伯國家接觸,都體現巴沙爾有意規劃獨立自主外交路線的決心。
然而,早在一年前,敘利亞政治進程仍被把握在土耳其、伊朗及俄羅斯三國主導的「阿斯塔納體系」手中,巴沙爾政府難以置喙。經歷多年內戰,無論是敘利亞各處乃至政府軍內部,處處卻充滿「境外勢力」的影子。種種情況無不考驗巴沙爾的政治智慧。
伊朗:摯友還是磨心
3年前,敘利亞政府正處於生死邊緣,同被土耳其、沙特及卡塔爾等國援助的反對派交戰時節節敗退;與此同時,更因化武風波,一度面臨被西方國家聯合攻擊的局面,險些成為「利比亞第二」。
但在俄羅斯及伊朗的大力馳援下,政府軍方才有機會「逆轉勝」:莫斯科提供大量空軍援助,而伊朗革命衛隊的精銳部隊則進入敘利亞,為其培養「民兵部隊」,更協同身經百戰的黎巴嫩真主黨武裝,一同加入內戰。當下,敘利亞境內仍存有8萬名伊朗士兵,更參加早前打擊ISIS的「最後一戰」。
由於巴沙爾本身為什葉派穆斯林,政府軍同伊朗勢力的結合也被視為「理所當然」。但不能忘記的是,巴沙爾所在的敘利亞復興黨本有濃厚世俗化傾向,對以宗教派系為基礎的聯盟關係並不熱衷。正如上文所提,敘利亞早前更是阿盟成員國,只因阿拉伯遜尼派國家在內戰中支援反對派,才令伊朗同敘利亞成為「實質盟友」。
另一方面,伊朗介入敘利亞戰局的一大目標,旨在打通由黎巴嫩到伊朗的「什葉派之弧」,更借助敘利亞向真主黨提供大量援助。這樣的情況自然難為以色列容忍。本月26日,以色列空軍便已空襲大馬士革城郊的伊朗基地;今年以來,以色列更四次發動空襲,無一例外皆針對伊朗或真主黨目標。
但當下敘利亞正進入戰後重建階段:同周邊國家維持良好關係,自然比首都成日面臨導彈威脅好上許多。只不過,當初是幫助自身贏得戰爭的功臣,如今是駐留在國內控制諸多軍事要地及武裝的龐大勢力,無論是感情或是政治現實都不容許巴沙爾短時間內「約束」住伊朗。
土耳其:友誼小船說翻就翻?
而對巴沙爾來說,北方鄰居土耳其的威脅似乎更大一些。敘利亞內戰後期,安卡拉儘管不再大力支援反對派對抗政府,卻也不曾同巴沙爾站在同一陣線。去年此時,埃爾多安甚至在同突尼西亞總統埃塞卜西(Beji Caid Essebsi)共同召開的聯合記者會上表示巴沙爾是一名恐怖份子,絕不可成為日後敘利亞領袖。
一直以來,土耳其同巴沙爾「不情不願」合作,皆在於制衡敘利亞北部的庫爾德勢力。早前由於美國為庫爾德撐場,埃爾多安自然需尋求大馬士革支援;另一方面,土耳其亦擔心持續支援反對派,勢必令大馬士革惱羞成怒,放任庫爾德武裝坐大。而對巴沙爾來說,消滅反對派勢力才是頭等要事,能得到土耳其「配合」也屬上策。
隨著美國勢力撤出,庫爾德勢力倒向大馬士革,巴沙爾同埃爾多安的合作基礎已經削弱。而在敘利亞政府看來,如今同反對派的全國性戰爭已結束,政府軍認為將轉向戍邊。仍被土耳其勢力控制的阿夫林及伊德利卜地區,自然成為巴沙爾的「眼中釘」。
然而,敘土兩國並非注定走向衝突。若大馬士革中央可同庫爾德當局達成協議,保證後者不對鄰國構成威脅,或許能令埃爾多安收穫一絲安心。與此同時,埃爾多安過去數年已斬獲諸多外交成績,若能在得到相關保證後收手,將注意力轉向經濟建設,也符合本國最大利益。
無論如何,當敘利亞由戰爭走向重建,縱使外來挑戰重重,對巴沙爾及敘利亞人民來說都是「甜蜜的苦惱」。但願巴沙爾可妥善處理複雜局面,令敘利亞避免再次陷入混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