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美元勢不可擋?|點經
在2024年最後一次美國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會議上,美國聯儲局如期將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下調25個基點至4.25%-4.50%。這也是聯儲局繼9月和11月之後,連續第三次會議宣佈降息,全年累計降息達100個基點。美元應聲拉漲,美元指數去到108,回到了2022年11月全美高通脹高利率時的高位。
為甚麼美元加息,美元漲。現在都降息了,美元還在漲?通常而言,聯儲局降息會削弱美元資產吸引力,使美元指數下跌。但今年,聯儲局連續降息後,美元指數卻持續上揚。自2024年10月以來,美元指數一直保持着穩步上漲的趨勢。
真正決定美元走勢的關鍵,是美國國債的收益率。需要搞懂兩個概念。首先,美債收益率為何影響美元。美債收益率高,意味着全球資本更願意湧入美國購買美債。要買美債,必須先換成美元,資金流入自然推高美元價值。 其次,美債收益率由甚麼決定。美債收益率的核心又在於兩點:第一點,聯儲局的利率水平,直接影響市場對資金成本的判斷。 第二點,市場對未來利率的預期,尤其是對加息或降息的預期,而預期又受未來通脹水平左右。 當市場預期通脹上升,降息可能性降低,美債收益率便會上升,美元也隨之走強。
以前,美元強,是因為美元利息高,別的貨幣利息低,資金自然會從低息的地方流向高息的。現在,美元強,是因為預期特朗普強勢的美國優先政策,比如對外高關稅,對內低稅率,放鬆監管等一系列措施,吸引資金回流美國。降息,會刺激通脹。高關稅,也會刺激通脹。兩兩疊加,可能推高美國通脹,歷史上通脹上升常利於美元走強。
聯儲局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在議息會議後發言:聯儲局後續降息的幅度和間隔要看回通脹數據來評估,體現了聯儲對未來通脹的不確定性。同時,利率點陣圖也顯示預期明年的降息次數降低為2次。
從歷史數據來看,聯儲局降息周期中,美元通常會貶值,由於降息會降低美元資產和非美元資產的利差,美元資產的吸引力減弱。相反,當降息預期降溫時,市場對美元的需求增加,通常會促使美元升值。
加之,全球貨幣政策格局也在起作用。聯儲局降息時,歐盟、英國等發達經濟體央行降息幅度更大。美元相對高利率,在國際貨幣體系中吸引力增加,資本流入推動美元指數上升。
特朗普的當選似乎為美元的升值提供了動力,但當我們將時間線延長至其四年的總統任期,則會看到另一個情況:在政治周期影響下,美元的表現呈現出一定的規律:在共和黨執政時期通常表現不佳,而在民主黨時期則相對強勢。歷史上,孤立主義往往導致美元地位的削弱,關稅的提高與美元貶值往往同時發生。
值得注意到,為了資助減稅政策,需要降低利率。財政擴張也可能導致美元貶值。特朗普的政策集中在四個方面:減稅、關稅、能源和移民,這些政策的財政自給能力較弱。根據美國稅收基金會的估計,特朗普的減稅計劃在未來十年內將減少稅收6.8萬億美元,這幾乎相當於美國2024年全年財政收入的1.4倍。這意味着特朗普需要籌集大量財政資源來支持其減稅政策,而關稅增加對減稅的幫助有限。
2024財年,美國歷史上首次出現債務利息支出超過國防開支,這表明維持全球霸權的成本已經非常高。預計特朗普政府很大可能會向聯儲局施壓,要求降低利率。即將到期的四名美聯儲官員都持有較為鷹派的觀點,更不用說鮑威爾與特朗普之間的緊張關係。如果特朗普有機會更換官員,預計他會選擇更偏向鴿派的人選,從而使聯儲局的貨幣政策更快、更大幅度地放鬆。
且,弱美元是貿易政策的一部分:特朗普政府內部的干預主義思想佔主導地位,他們致力於制定「自由且公平的貿易政策」以保護美國利益,而公平貿易的核心在於減少甚至消除美國的貿易逆差,這需要一個弱美元環境。一些人可能會回想起2018年至2019年美元的升值,並質疑貿易摩擦與弱美元之間的一致性。但需要注意的是,當時美元的走勢更多受到加息周期的影響,而現在正處於降息周期的初期,這為美元的貶值增添了動力。
當下市場的反應是聯儲局給了一個降息預期降溫的信號,但事實上,聯儲局近年來經常被牽着鼻子走。市場總是預期降息不會太快,政策會適時停止,但從持續時間和降息幅度來看,降息周期總是被市場低估。
儘管美元當前強勢,長遠來看,聯儲局降息的壓力存在兩重困境:第一,就是上述的財政負擔依舊很重,高利率推高國債利息成本,財政壓力不可持續。第二,製造業回流困境。目前看是個偽命題,美元利率過高將削弱製造業回流的動力,這與特朗普的政策目標背道而馳。所以,大膽預測,當下降息周期被低估。
因此,美元持續走強的可能性有限。 特別是針對2025年來說,美元指數先揚後抑的可能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