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爛的英國、法國、美國選舉

撰文: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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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4日,在美國獨立日這天,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堅稱,他哪裏也不去,表明他會繼續參加選戰。自從6月27日拜登與特朗普首場辯論時表現不佳,他隨後努力平息黨內的恐慌情緒。拜登指「只有上帝才能叫我他退選」。就在獨立日這一天,《經濟學人》封面給了個這樣的封面,美國國徽後,是一個需要借助殘疾人設備走路的人。

《經濟學人》封面

就在前一週,也是《經濟學人》,封面是一面殘缺的法國國旗,表明馬克龍所代表的民粹中間派政黨,無法彌合左翼和右翼的分歧,反倒讓象徵該國的藍白紅三色旗從中間撕扯開:

《經濟學人》封面

這個7月4日除了是美國獨立日,也是本屆英國大選投票日。顯而易見的是,跟「賭徒」馬克龍用提前選舉的方式賭輸了國家的民意如出一轍,「賭徒」辛偉誠一樣用提前選舉的方式賭輸了自己和自己政黨的前途。

英國歷史學家、《英國史》作者、BBC前資深評論員馬爾(Andrew Marr)在《新政客》(New Statesman)雜誌試着解析有可能因此而上位的工黨人施紀賢時,耐人尋味地說了一句話:「不論從比工黨更左的自民黨,還是從比保守黨更右的改革黨的民意來看,人們都是帶着一種憤怒而非希望投票。」他接着說,「就像法國,以及極有可能出現這樣情況的美國那樣,選民在選舉中所表現的情緒多是摧毀,而非重建。」

換句話說,今年的美、法、英的選舉,政黨都在比慘、比爛,而非比誰更優秀。

已經塵埃落定的英國選舉,施紀賢領導的工黨以碾壓式的絕對優勢贏得議會下院多數席位,將單獨執政,終結保守黨14年的統治地位。保守黨活該。卡梅倫誤判脫歐公投形勢、約翰遜個人醜聞不斷、文翠珊內閣脫歐談判方寸大亂、卓慧思49日災難性執政、蘇納克對內對外都缺乏領導能力,導致了選民唾棄保守黨。整天不幹正事,搞各種產業政策、貿易保護的重商主義,跟在美國後面實行經濟和軍事帝國主義。在脫歐的一番折騰之後,本已重傷,但脫鈎之後也沒有立刻自救,沒有實行自由放任的經濟政策,實行單邊自由貿易,由此造成與歐盟之間的人員和貿易的各種壁壘。

但,工黨乃是無奈下的替代選擇,而非真命天子。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如今的英國保守黨過於失去民心,英國工黨也是頹廢無能,根本找不着北。工黨的執政綱領,猜都不用猜。無非就是加稅、再分配、平等主義、國有化,就是進一步的擴權。工黨所主張和推行的大政府、國有化、福利主義、高稅收、再分配、平等化等等,哪一項保守黨沒有推行呢?其實都推行了。保守黨和工黨,殊途同歸。議會下院的辯論,看似唇槍舌劍,其實可以總結為一句話:給我更大的權力,讓我給民眾發更多的福利。二者沒有本質區別,只有程度不同。這就是說,不論誰上台,都一樣。

英國如今面臨經濟停滯、移民兩難、房屋短缺、實際收入下降、公共服務缺失、財政赤字嚴重等一系列嚴峻考驗,迫切需要作出大的結構性改革。施紀賢的政治魄力和內閣團隊的執政經驗都有待考驗。最大的難題是,財政捉襟見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過去十八年中,有十四年英國的投資是G7國家中最低的。坦率說,兩個政黨比爛,沒有最爛,只有更爛。大家都很清楚,英國這個國家已經衰落得成為了「歐洲病夫」。

法國總統馬克龍2024年5月27日在德國進行國事訪問期間在德累斯頓市(Dresden)的聖母教堂前發表演說。(Getty)

再看法國議會選舉,法國真可謂是亂了套,在馬克龍宣布解散議會後,法國各政黨之間陷入了互相競爭的混亂局面。在第一輪議會選舉,勒龐領導的極右翼的國民聯盟,獲得34%的選票;排第二的是極左翼的新人民陣線,獲得28.1%的選票。馬克龍領導的中間派執政黨,只獲得20.3%的選票,同時輸給了極右和極左。為了阻擊勒龐,左翼和中間派想盡了一切辦法,包括為了不分票,上百名左翼或中間派候選人退出了第二輪選舉。

這一切完全是馬克龍咎由自取。馬克龍之所以在議會選舉中支持率低,就是因為選民對他實施的內外政策感到相當不滿意。就單說一意孤行提前選舉這件事,就說明他太脫離群眾了。這招解散國會,既不會讓底層理解,也無法改變中產想法,中產階層只會認為馬克龍解散國會是要搞亂國家。

這是一個倉促、愚蠢、錯誤的決定。馬克龍這步臭棋,法國上下也沒人看懂他。法國財政部長說,這是總統一個人的決定,他沒和其他人商量過。馬克龍所在政黨,復興黨的前黨主席在電視上火力全開,攻擊馬克龍這麼做把法國帶入「嚴重至極的政治危機」。一張黑白照片最近在全歐瘋傳,標題為《執政黨的葬禮》。照片上馬克龍背對鏡頭,他面前的一群人是法國「內閣核心」,包括法國總理、內政部長、國會議長等一票核心官員,全都一臉無奈、沮喪的看着馬克龍。馬克龍的解散國會決定,他們沒一個人同意。

法國總統馬克龍(Emmanuel Macron)2024年7月2日檢閱將在巴黎參加巴士底日(Bastille Day,每年7月14日)閱兵的軍人。(Reuters)

馬克龍就是不聽所有人的勸,執意要幹,為什麼呢?或許他真的恨那群「極右翼」,恨得有些喪失理智了,但馬克龍確實有表演型人格,在特殊時刻,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直接把自己「搞死」了。法國國會將徹底癱瘓,國會將被撕成碎片,由許多勢力分散控制,而這些分散勢力會陷入無止盡的爭吵,永遠無法達成共識。

至於美國選舉,真的只能「呵呵」了。美國總統競選成了一個笑話。一個三億多人口的美國,竟然讓兩個八十歲的老人競選總統,這本來就是一個笑話。這兩個老傢伙在辯論期間,不說演講各自的治國方略,內政外交政策,而是互相攻擊對方是「重罪犯」,為了打壓對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2024年6月27日,在美國密歇根州一個派對上,熒幕投映出美國現任總統拜登與美國前總統、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特朗普之間的首場總統候選人辯論。(Reuters)

就問一場候選人辯論下來,記住了任何政策取向嗎?不過只有兩個老人互相比爛。老拜登攻擊川普說:「你在公共場合猥褻女性,做了一系列的事,比如在妻子懷孕期間與艷星發生性關係,你要為此支付多少億美元的民事罰款?你的品行就跟野貓差不多。」特朗普也被拜登的言論激怒,反駁道:「我沒有和艷星發生過性關係。」並稱拜登是「我們國家歷史上最糟糕的總統」。特朗普「禍及家人」,攻擊拜登之子亨特·拜登是「重罪犯」。特朗普說:「當他(拜登)談到一個被定罪的重罪犯時,他的兒子就是一個被定罪的重罪犯,級別還非常高。」

美國的這種總統選舉,是不是成了美國乃至世界的一個笑話?

法國、英國、美國,看似都要「拐彎」,但「拐彎」解決問題嗎?實際上,怎麼選,空間都有限,日子都不會好過。並不是工黨、國民聯盟、共和黨能贏,而是各自執政黨實在太爛。比爛遊戲玩不出國家前途,在這方面,三個國家面臨同樣問題。

圖為2024年7月5日,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在威斯康星州麥迪遜(Madison)名為Sherman Middle School的中學出席競選活動。(Reut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