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IS ART 光影藝術祭】藝術頑童David Hockney的晚年遊戲

以描繪為方式的藝術已經存在一萬多年了，它並未消失，比較來說，最近五十年確實微不足道的，我追隨我的直覺，如果它不起作用也沒有關係，世上並不存在什麼失敗，你會從失敗中學到東西，並繼續前行。

——David Hockney

《David Hockney 帶你油泳池》展示了藝術頑童David Hockney在晚年與英國倫敦皇家藝術研究院合作的兩個大型展覽，The Bigger Picture 與 82 Portraits and 1 Still-life。其中，David Hockney回歸到「單純的」風景畫與人像畫創作，似乎與晚年面對親友相繼離世的心態有關；這種「回歸」，同時賦予觀眾重思後現代藝術的機會。

華語世界介紹David Hockney——這位在2012年獲英女王頒發功績勳章的英國「國寶級」的藝術家時，多集中在他九十年代前的各種繪畫技法與意念，那個在敏感的六十年代以自己的同性戀性向創作「游泳池」系列、大膽地將攝影技術與繪畫元素互相結合進行實驗……一如他年輕時候的早慧頑童的形象，David Hockney勇於跨越各種既定的藝術常規，忠於自我，對各種新興科技的態度保持好奇，並將之作為繪畫藝術的跳台。

大概因為成名於六十年代，不少評論將David Hockney歸入當時熱切的波普藝術（Pop Art）或抽象流派。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西方已發展國家進入「後工業社會」，藝術界隨之亦出現了與現代主義對峙的後現代藝術，波普藝術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針對現代主義講求個性、純粹、精英化的表現主義傾向，後現代主義藝術採取大眾化的姿態，公開利用、複製甚至抄襲現代主義和現代主義之前的各種藝術圖式和風更手法，並把這些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東西極富想像力地與當代大眾媒體中的艷俗圖像結合在一起，操控通俗、含混、荒誕、色情的隱喻，尋找超越現代主義的新型審美觀。

羅蘭巴特在談論後現代藝術之時，以核桃作為比喻：古典藝術比如同一個客套，它由表皮和果肉組成；觀眾欣賞作品時，就是要剝開果皮，得到果肉。其中，皮是現象，肉是本質；作者是作品的父親。後現代藝術用「文本」（context）概念代替「作品」（work）。與傳統如同核桃的「作品」相比，後現代藝術品「文本」更像洋蔥：一種無法被二元分立成現象和核心，多元、無中心、無終止的結構，允許觀眾從不同角度隨意開展聯想、比喻、鄰接，甚至是誤讀的存在——因為對「文本」而言，作者已死，意義早已失去了唯一確切的源頭。

David Hockney早年的確曾與Andy Warhol與Richard Hamilton兩位波普藝術大師關係親和，他的攝影拼貼手法亦頗有波普藝術之風；但波普藝術對平面化、無中心的追求似乎與David Hockney的創作意圖並不符合。對David Hockney而言，拼貼的意義在於探究如何突破「單點觀察」的局限，以藝術創造出一種全新的觀看方式。可以說，「觀看」一直是他藝術創作的探討重心，為此，他從不抗拒讓現代技術進入到繪畫過程中，並且以此作為研究古典油畫的方向，撰寫《隱秘的知識：重新發現西方大師繪畫技術》。在書中，David Hockney記錄了自己對古典油畫的各種實驗，以此證明其中精確的空間透視有光學器材輔助的痕跡——在古典油畫的傳統中，以儀器而非裸眼進行上述的工序是為「作弊」。

就創作理念而言，The Bigger Picture 畫展David Hockney繼續他的「觀看實驗」。在《David Hockney 帶你油泳池》中，他多次提及自己受到中國古代長卷畫中的散點透視法啟發，並且將之帶入到風景畫創作當中。以《Woldgate Woods》一畫為例，畫幅從左到右地在同一片樹林中呈現不同季節的自然變化，這種表現手法可說是David Hockney 創作生涯中的全新嘗試。

除此之外，在同一個展覽中，David Hockney 還展示了三十幅他以iPad作為媒介畫下的風景畫。喜歡David Hockney，或者對當代藝術感興趣的讀者，務必不能錯過《David Hockney 帶你油泳池》。

餘下場次：David Hockney 帶你油泳池 (MM Fest) （2月24日、3月4日、7日、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