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大戰與迪士尼，女性主義的原力覺醒

《星球大戰》系列產生的經典角色眾多，但是大眾媒體的聚光燈之下，大概只有兩名女性角色——莉亞公主（Princess Leia Organa）與那卜星女王帕德美·艾米達拉（Padmé Amidala），可以與同系列中的其他男角平分秋色，但她們卻只能稱得上「系列亮點」而未有正式在電影中擔起大旗、獨當一面。直至2012年迪斯尼收購盧卡斯影業（Lucasfilm），配合千禧年開始的「女性主義轉向」，才讓第一位女性原力擁有者——芮（Rey）擔任逆轉歷史、平衡原力的主角。在進入正題之前，或許先來回顧莉亞公主與帕德美的人物設定。

美麗的公主，憂傷的妻子與母親

第一位莉亞公主，她是安納金·天行者之女，與路克·天行者為雙胞胎；雖然莉亞公主誕生於天行者家族，但是與自己的父親與兄長相比，她並不是以擁有強大原力或戰鬥力而為人津津樂道，反而是在《武士復仇》（Star Wars Episode VI: Return of the Jedi，1983年）被賈霸（Jabba the Hutt）俘虜作為貼身專用女奴，在這段劇情入面，莉亞公主以挑戰整個電影系列性感尺度的裝扮——姑且稱為「金屬比堅尼」登場，被鐵鍊鎖頸，在一群非人類的外星生物包圍、拉扯。最後莉亞公主在路克與韓蘇洛的救援下重獲自由。當年，莉亞公主的扮演者Carrie Fisher為配合電影宣傳，再次穿上「金屬比堅尼」登上美國權威音樂雜誌《滾石雜誌》（Rolling Stone）與其他星戰角色拍攝了一系列頗有色情意味、在沙灘渡假戲水的影集。

第二位帕德美·艾米達拉，她是安納金·天行者之妻子，路克與莉亞的母親，她亦是安納金成長的動力，也是其墮落至黑暗面不能避免的原因。由Natalie Portman扮演的那卜星女王在電影中是堅毅而不幸的，自以為能憑努力與自主，可以爭取那卜星的和平。在劇情不斷推進的過程中，帕德美的政治地位日漸重要，卻不知自己與安納金在自己一直支持的銀河共和國首相白卜庭（西斯大帝）的暗中擺佈下，走上絕路，安納金因恐懼帕德美即將死亡而墮入黑暗面，甚至意欲殺害帕德美，失去生存意欲的帕德美秘密誕下星球大戰系列最重要的兩個角色——莉亞公主與路克，便因難產而亡。電影有意突出帕德美的陰性美態，導演George Lucas希望她的服裝能夠成為電影中的浪漫元素，配合電影關鍵劇情的發展；因此，帕德美幾乎每次出場都有不同的服飾，設計元素廣跨中西古今。

事實上，除了電影以外，星戰系列還有一系列的漫畫與遊戲創作，其中為不同的女性角色賦予了更多的發揮空間，例如莉亞公主在小說中組織了反抗軍（Resistance）對抗第一軍團（First Order），此一劇情為《原力覺醒》（Star Wars: The Force Awakens）所繼承。但是迪斯尼為方便後來改編，將星戰歷史分成正史（Canon）與傳奇（Legends）兩大類，前者包括九部曲與外傳電影，以及迪斯尼收購後發行的電玩、漫畫與小說；其他不在此列的作品，除非得到迪斯尼的認可，否則皆作傳奇論。也就是說，在正史當中，兩位女性角色所處的位置，依然是典型英雄電影中的女性類型——較為被動，擔當性感（莉亞公主的奴隸「金屬比堅尼」並以此造型登上雜誌作為宣傳策略）與美感（帕德美服裝中的浪漫元素）點綴，在美麗公主、悲傷的妻子與母親之間徘徊。

芮的「原力覺醒」與迪士尼「女性主義轉向」

要說迪士尼「女性主義轉向」，以《冰雪奇緣》（Frozen, 2013）、《黑魔女：沉睡魔咒》（Maleficent, 2014）與《愛麗絲》系列（Alice in Wonderland, 2010; Alice 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 2016）為例。這些原創或重製作品有意打破過往典型的「公主生產模式」——「神仙教母」護航讓她們免於傷害，以「真愛」作為困厄的出路，等待「白馬王子」營救，最後以「婚姻」作為故事結局——前兩套以女性同性情誼改寫了迪斯尼故事以往的異性戀中心真愛敘事【註1】，《愛麗絲》系列在奇幻歷險以外，更是少女愛麗絲抵抗以婚姻作為拯救沒落家族的方式、以自己的膽識與視野發展東方的海外貿易重振家族業務的努力奮鬥。

《原力覺醒》中芮的故事，其實也可以歸於上述的脈絡當中。 比較顯淺地看，芮操作機器的天分讓電影中的男性汗顏——第一次駕駛宇宙飛船「千年鷹號」即無比上手；當她輕輕鬆鬆地修好飛船並且擔任起副機長的同時，反而是其拍檔，男性的芬恩（Finn）肩起了傳統由女性擔任的療傷、救護角色。這小小的翻轉或許還不能說明迪斯尼渴望打破性別定型的期許。及至後來的劇情，芮在由瑪茲·卡娜塔（Maz Kanata）經營的休息站中感受到原力的呼召，找到藏在倉庫中路克的光劍；這時瑪茲對芮說：「你在賈庫等待的人，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你渴望尋找的歸宿並不在過去，而是在前頭、在未來。」

芮一直留在賈庫的原因，是希望等到父母會重回此地與自己相認；她認為只要重新構築完整的家庭、回歸到家的保護就能免除因為孤獨而帶來的恐懼。瑪茲卻直接指出，家庭的庇蔭並非人生的歸宿；拿起光劍，成為可以守護自己、與惡勢力對抗的絕地武士，看見自己能成為什麼，放下對過去的執念投向「未知」，才是「未來」的意義。這段對話其實也是讓芮放下對「女兒」的身份，投入到「戰士」的行列，從被動的等待父母，轉向主動地尋找路克探尋真相。這樣的女性成長歷程，可算是星戰系列電影中少見的女性主義趨向。

在新一集電影《最後絕地武士》中，芮將要面對怎樣的成長歷程呢？迪士尼將會怎樣繼續其「女性主義轉向」的進程呢？各位影迷在入戲院朝聖之時，不妨留意這一條線索！

注釋：
註1：施舜翔：〈公主的陰性樂園：迪士尼通話的陰性文藝復興〉，http://womany.net/read/article/77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