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魁閣揆雙易主　後蔡英文時代裡的兩隻孤鳥

台灣行政院長蘇貞昌今（30）日率領內閣總辭，將由蔡英文前任副手陳建仁接任閣揆，配合1月18日以現任副總統身份就任民進黨主席的賴清德，蔡英文前後兩任副手在短短的一月間職位大搬風，在黨與政間游刃有餘穿梭，同步做小了黨魁與閣揆，猶如龍套角色。

有鑑於民進黨敗選陰霾未散，可以預見在「後蔡英文時代」舊人粉墨登場的賴清德與陳建仁，註定一個走不出風格，一個看不到個性，兩人舔居雙魁，縱然不致尸位素餐，卻左不過是兩隻高位孤鳥的命數，與蔡英文政權一同夕陽。

「以賴黨領蔡政」難矣

曾自詡「務實台獨工作者」的台灣副總統賴清德，在膺任新一屆民進黨主席後，對外重申「務實認定台灣已經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沒有另外再宣布台灣獨立的必要」，並且矢言「將繼續蔡英文的兩岸路線」，直接預告民進黨兩岸政策難有轉圜，創造和平契機難砌。

作為民進黨如今檯面上唯一具爭位2024年總統大選入場的主角，賴清德如何在「後蔡英文時代」以「新共主」身份突出個人路線，創造「新的可能」，不僅攸關一年後的大選動向，也將決定兩岸關係是否有機會被從戰爭邊緣中拉回。

民進黨在去年底地方選舉大敗後，蔡英文即辭黨魁，內部派系迅速整隊，營造出唯一拱賴的氛圍，這套劇本確實「很民進黨」。然而，賴清德雖輕快平抑黨內挑戰，以捨我其誰的氣勢問鼎下屆總統候選，但究其既有言論與意識主張，顯然未能為民進黨告別兩岸政策頹敗的黑歷史，縱使主席今不姓蔡、改姓賴，也只是換湯不換藥的無方治療。

綜觀賴清德在正式接任民進黨主席後，對外揭櫫四項黨務革新目標，包括杜絕黑金、增補人才、聆聽多元聲音、解決青年世代需求，但對於各界最關注的兩岸主張，其宣告將以「和平保台」取代「抗中保台」的說法，顯然不足以弭平眾人之慮，至少在國台辦回應「台獨與和平水火不容」的說法之間，賴清德尚無以為道。

再就台灣政治內部觀察，若無意外，賴清德已是妥妥的準民進黨下屆總統候選人，這與蔡英文早於2014年即定於一尊二度挑戰大位的態勢並無二致。但作為儲君的賴清德，其目前身繫的人氣與標籤，卻遠遠不及彼時的蔡英文——論當前人氣，賴清德雖冠其黨內，卻不敵新北市長侯友宜與鴻海創辦人郭台銘；論風格標籤，賴清德也不若當年蔡英文個人自帶滿滿的「文青感」，受到幾乎整個青年世代擁戴，有的除了「務實台獨工作者」外，也僅有「台獨金孫」足以聊表一格，踩「獨」到底，還顯得老態。

美國賜予台灣「民主成就」？

在傳統獨派日益衰老，以及賴清德從政有「孤鳥」之稱底下，賴清德繫於個人的主要支持群體碩大不了，又孤鳥入林，現實是他需要民進黨，超越民進黨需要他，更寫實一點，此刻的賴清德與民進黨兩造已是別無所依，只能抱團取暖，這也削弱了賴清德輕易邁出蔡英文框架、走出「以賴黨領蔡政」的可能性。

陳建仁組閣為保「蔡」而生

另一方面，2020年卸任副總統回歸學界的陳建仁，在民進黨去年底敗選後，從來都是一再被點名的「檯面人物」，原因無他，深受蔡英文絕對信任而已。綜觀今次內閣改組，鬥性十足的蘇貞昌下，溫文爾雅形象著稱的陳建仁上，除了有「戰犯清洗」的政治意涵外，蔡英文意志將持續貫徹行政院溢於言表，或更勝於過去四年的蘇閣。

而改組前備受關注，同樣具有力爭閣揆大位的前桃園市長鄭文燦今轉任副閣揆一職，則可視為蔡英文一方面要延續意志於行政院施政，同時避免自己在最後一年多的任期內，遭受賴鄭在黨務與政務領域爭權爭表現夾擊的安排。因此，典型學者出身、與民進黨內無涉，幾無政治個性可言的陳建仁今出任閣揆，說不出任何新意，也難有大刀闊斧，唯有持盈保「蔡」，一路為蔡英文保駕到任期末了的任務而已。

總的來說，從賴清德在民進黨敗選後，迅速安撫黨內各派系，輕騎黨主席，到內閣為敗選改組，蔡英文准「蘇下陳上」，可以看出民進黨在一場大敗後，黨內集體轉向以賴清德為未來唯一中心的團結心意，但蔡英文先一手循黨內傳統放手黨務，後一手安排沒有政治意志、唯己是從的陳建仁接替政務，表明了蔡英文並不甘於在最後一年多的任期置身事外，也不急於放手民進黨中世代的接班梯隊自主長成。胸懷大志的賴清德縱然膺任黨魁，卻難「以黨領政」，而陳建仁「唯蔡是從」也無須期待。

是以，民進黨敗選後雖免去了一場直面刀殺的黨內鬥爭，卻走向黨魁與閣揆雙雙為蔡英文路線繼續龍套的角色，敗選換來的反省竟是如此，何其諷刺。外界原以為將趨向弱勢的蔡英文竟峰迴路轉，孤立黨權與政務獨攬，唯垂死掙扎的代價是賴清德與陳建仁勢做兩隻孤鳥，哪怕民進黨人有心告別「後蔡英文時代」，如今看來插翅也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