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莫要走到與武統風險共存的那一天

撰文: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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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民進黨屬性鮮明的台灣智庫執行委員賴怡忠4月9日出席由台灣制憲基金會、李登輝基金會等泛綠組織舉辦之座談,並以《俄烏戰局下台灣處境與展望》為題發表演講。賴怡忠席間稱「未來5年到10年,台灣命運可能發生重大改變,這也是台灣邁向國家正常化契機,但台灣也必須強化自主防衛訓練」。民進黨人如台立法院長游錫堃過去即多次提出「國家正常化」訴求,今次再有說法,並直接刻劃5年到10年的時間線,顯然有備而來,為其日後圖謀的政治推展預留伏筆。

賴怡忠曾撰文指出,當中俄成為緊密戰略伙伴,台灣須注意破壞現狀是否可被接受。(多維新聞)

賴怡忠在演講中提到,俄羅斯出兵攻打烏克蘭對國際格局產生3個新認識,首先是寡頭或獨裁者政權因對內與對外都採取極權統治,外界難以用理性來判斷其行動決策;其次,俄羅斯陳列兵力讓西歐國家清醒並確認,中歐國家呼籲的「俄羅斯不可信」警告是正確的。

賴怡忠指出,第三點則是原歐陸與亞太兩個區域安全議題,現因中國與俄羅斯同為集權政體、被視為一體,未來印太戰略將與歐洲局勢合而為一看待,各國在亞太地區如派遣軍艦航行的軍事存在加深,台灣或台海議題的國際化趨勢明顯。

就此國際局勢變化看,賴怡忠認為,未來5年到10年,是台灣命運可能發生重大改變關鍵時刻,亦是台灣邁向國家正常化的契機;對此,台灣除了借鑑烏克蘭英勇抵禦俄軍的意志,也要強化全民自主防衛訓練。

賴怡忠做為民進黨內具政策指標性意見的學者,其所謂未來5年到10年是台灣走向「國家正常化契機」的說法,值得深究的要點有三:「國家正常化」如何具象?依侍的「契機」為何?又何以是未來5年到10年的時間段?

梳理民進黨過往發起過的「國家正常化」主張,其終極目標系以「加入聯合國」為要旨,不論加入的名稱是中華民國或是台灣都可接受,意即民進黨人意識下的「國家正常化」,沒有非要以宣佈台灣獨立做為必要條件。就這一點而言,符合了過去多年民進黨放棄了陳水扁主政段尋求「法理台獨」的努力,認清了台獨沒有現實可能,故退而求其次,主動省略了台獨步驟,改以「國家正常化」取代新台灣共和國的創建。簡言之,一部分的民進黨人企圖以「國家正常化」引渡「新台獨」,使得「一中一台」也好,「兩個中國」也罷,非一個中國的「剩餘選項」都自動吸納成為了其政治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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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與日本右翼政客朝思暮想「國家正常化」美夢一致的是,台日「國家正常化」的倡議者都過不了兩個關卡:一則是既有憲法的框限,二則是一旦開啟修憲工程欲實現其「國家正常化」,必將掀起區域的懷疑與不安,在可見未來的地緣政治結構下,台日政府都不具備片面修憲「圓夢」的現實能力。

其次,何謂「國家正常化」的「契機」?對於熱衷此道的民進黨人而言,「台灣問題國際化」足以成事。打從美中大打貿易戰開始,雙邊關係即陷入了國際關係理論霸權轉移的漩渦,輔以新冠肺炎疫情加劇了中西方包含制度競爭的張力,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基於既有秩序、制度與意識型態優越的維護,導出了這場未見歇止的民主西方與專制東方的對抗。台灣政府眼中的「契機」正是從這場中西方的對抗找到施力槓桿,自己印製「民主同盟」車票強行上車,西方的反中勢力也順勢成全,魚貫的西方政治人物訪問團接力訪問台北,便足夠民進黨大力內宣。

儘管就政治意識與論述來說,前述民進黨人迂迴改道台獨本身就是一種修正,一再受制現實、退卻的結果,才會成為如今「剩餘選項」的接納者,但假中西方對抗,明知西方利用自己的成份是「打台灣牌」,但在民進黨政府的自恰與妝點後,搖身一變「台灣問題國際化」,併成為了突破「一中」、成就其「國家正常化」的「契機」。但在這套邏輯中,「台灣問題國際化」帶來的契機並不指涉台灣可以主動去爭取怎樣的機會,而是在中西方齟齬之間被動生成,一旦中西方關係有任何緩衝與轉折,「台灣問題國際化」的結果只能是台灣前途交由中西方大國決定。民進黨人視「印太戰略將與歐洲局勢合而為一」、「台灣或台海議題的國際化趨勢明顯」為台灣謀求發展一大契機,最大的問題在缺乏了退路。

最後,為何鎖定在未來5年到10年的時間段存在「國家正常化」的「契機」?顯然在民進黨人的思維中,有覺悟到中西方對峙的態勢有最大期限,白話來說就是台灣要「打鐵趁熱」。一則是中西方不可能無限對抗,二則是綜合多方預期,中國甚有機會在2030年前後挾其巨大量體擠下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經濟體。就此言之,所謂的「打鐵」與「趁熱」,趁的是美國地位還沒有被中國擊敗,還有霸權之力協助其「國家正常化」的夢想;又換句話說,打的是中國大陸還未完成其登頂之業的預備期,以免夜長夢多。

台灣民眾多數願意上戰場「保台」,同時又不擔心或不認為戰爭會發生。(台灣國防部提供)

問題是,按照這套台灣邁向「國家正常化」的路線藍圖,不論是「正常化」劍指的加入聯合國、炒熱「台灣問題國際化」,還是在美中兩國就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地位轉移的倒數上,絕對都會對台灣安全帶來相當程度的威脅:不管台灣以什麼名義加入聯合國,無疑將直接挑戰北京「一個中國」的政治底線,炒熱「台灣問題國際化」的同義現實是反中勢力「以台製華」、大打台灣牌,期間必然伴隨衝撞北京立下的「一中原則」;最後這類民進黨人把「國家正常化」夢想工程的有效期限畫押在美中地位轉移之前,基本已是「富貴險中求」的賭徒心態。總結三項結果,民進黨人積極懷抱「國家正常化」,只顧着對內心漸獨的台灣社會製造夢想,卻不提疊加的台海安全風險,在「國家正常化」引渡「新台獨」的包裝下,這類試圖在國際政經結構變局中尋求突破「一中」的行動,並不會讓台灣人更接近台獨夢想,而是提早面臨與武統風險共存,至於如何共存?台灣社會有沒有做好與武統風險共存的準備?只要台灣社會沒有察覺、台灣人不問,民進黨人就無須回答,這才是台海最令人難以掌握的不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