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美中「大到不能打」　台灣何時告別澤連斯基式的英雄主義

俄羅斯出兵烏克蘭的軍事行動迄今已逾兩周，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在經歷過去這十多天的時間，應該看清很多現實。眼見西方國家集體「卸澤」板上釘釘，澤連斯基終於在接受美國媒體訪問時坦言，了解到北約不準備接受烏克蘭後，「很久前就對這問題冷靜下來了」。

對比烏俄開戰之初，美國搖旗吶喊力挺到底，西方主流媒體複製好萊塢的英雄主義敍事，將澤連斯基捧成東歐戰神，英勇不屈，但隨着俄羅斯總統普亭（Vladimir Putin）放話「再抵抗就會亡國」，以及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秘訪波蘭、烏西，釋出「有流亡政府備案」後，就算澤連斯基一度被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吹捧「就像西方的道德良知」（West's moral conscience），終究不敵國際現實底下的人情冷暖，奈何人人自掃門前雪。

其中，CNN在3月8日刊載一篇題為〈澤連斯基的英雄主義正闖越西方紅線〉（Zelensky's heroism is coming up against Western red lines）的文章，「卸澤」意味尤其濃厚，文章指出儘管澤連斯基在俄烏危機中表現出耀眼的「英雄主義」，但他可能正逐漸跟西方「謹慎為上」的願望和做法相左，即儘量避免可能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最壞情況——從喜劇演員搖身悲劇英雄的總統，再到西方媒體如今筆下的「紅線跨越者」，一再轉換面貌的，究竟是澤連斯基，還是西方作壁上觀的立場，已經無從分辨。

總的來看，澤連斯基先是仗恃西方滋養其民粹作風，臨界挑戰俄羅斯底線，但業隨俄軍出人意表挺進烏克蘭境內，美歐儘管精神上同情烏克蘭毋庸置疑，但忌憚與俄羅斯全面作戰的心理恐懼更勝一切，悲劇英雄化的澤連斯基每一次的發言喊話，無疑都戳痛了美歐國家的道德爛瘡，事已至此，評價澤連斯基逐漸踩到西方紅線不啻為西方給予的一記警告，示意基輔好自為之，「規矩不能亂，朕不給的，你不能要」。

「悲劇英雄」澤連斯基終於無地自容的處境，相當具有參考性，「基輔如此，台北何以堪」？不論美歐國家再如何同情烏克蘭，設置「禁航區」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原因無他，美歐陣營自知與俄羅斯的雙邊「大到不能打」，也打不得，何況還是為了他國的瓦上霜？一樣的道理套用在遠東地區，美中兩國又何嘗不是「大到不能打」更現實的舉例？習近平過去在2012年曾言「太平洋夠大，能容納中美兩大國」，情勢如今看來都十分瀕危，又何況台灣海峽太窄，斷是容不下美軍與解放軍相向而行。

奈何美中「大到不能打」的道理，在台灣社會自我悲劇化的想像當中，理性的成份益發低落。眼見基輔遲遲得不到美國軍事的直接援救後，台灣內部也開始發酵了「萬一美軍不援台該怎麼辦」的擔憂。一類人主張應放棄對美國安全承諾的期待，務實經營對等的美台與兩岸關係；一類人在不期待美國幫忙下，轉而力求台灣強化國防，自立自強。也有一類台灣人面對北京武力犯台，自持台灣海峽天險、半導體「矽盾」保衛、台灣具一定海空制敵能力等，「感覺良好」。

但不論台灣人分作幾類人做幾類想，就台灣近年高調反中態勢，一待台海他日真有禍事，屆時盼不到美軍來援，台北重蹈基輔「闖越西方紅線」的遺憾，結局恐怕高度相仿。

面對大國政治如此，民進黨政府「理性一回」，難得同北京立場，頻頻喊話「台海局勢和烏克蘭局勢有本質上的不同」，但在「反中」已是民進黨人意識型態基因難改下，民進黨上下只得出演精神分裂的戲碼。位居頂層領導的蔡英文、蘇貞昌等一干政要一再強調台烏不同命，但下層的民代與支持群眾終日「熱血沸騰」，喊打喊殺、喊中共不敢，貌似一黨異心。

又蔡蘇等人顧着急踩煞車之餘，無暇自省其言論如何遊走在「台灣不是烏克蘭」，但「中國又是俄羅斯」的錯亂之間，反而自證了其向來警示中國威脅的安全邊界，從來都是民進黨政要應反中需要虛構而來，結果是台灣安全以及兩岸是否有開戰風險，乃至於美國會否軍事馳援台灣等，都成了「薛丁格的貓」，在國際現實與意識形態信仰疊加後，所謂的台灣安全於焉進入一種「又死又活」狀態，一如「台灣不是烏克蘭，但中國又是俄羅斯」意識，既類比了烏俄，又撇清了與烏俄的對比。

究其根本，反中意識形態難棄，自我悲劇英雄化以鞏固內部團結，促使了民進黨政府回應烏俄情勢左支右絀；澤連斯基花了十多天時間看清西方、冷靜自己，台灣政黨與社會「未戰綢繆」了這些年，「識美之明」如何能更勝澤連斯基，關鍵之一在於台灣集體何時能真切告別這自導自演澤連斯基式的悲劇英雄主義。